井勇一郎为何要把惠子送给刘敬皇?这里边大有文章。惠子是日本青年学生,十七岁,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年华,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甜蜜的希望和梦想。自从侵华战争开始,一批批美丽的日本少女被送到前线做了军妓,惠子也没能幸免,随着大批姐妹来到了徐州。
惠子年轻貌美,长得像一朵初绽的樱花,但面容憔悴,两眼噙着泪水。这让初见到她的井勇一郎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这个姑娘长得很像他的妹妹,他起了怜悯之心。走到惠子面前问了她的家乡地址和姓名,才知道惠子是他姨妈的女儿。他不忍心让自己的表妹受群魔糟蹋,利用少佐的特权,以缺少文秘为由,把惠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中秋节晚上,惠子特意整了几个家乡菜,拿一瓶日本清酒,端到井勇一郎卧室里说:“咱在异国应该入乡随俗,同中国人一样,过个快乐的中秋节。”
井勇一郎一觉醒来,床单上尽显斑斑血迹,他明白惠子为他献出了贞操。
惠子怀孕了,这是晴天一声惊雷!首先惊醒的不是惠子,而是井勇一郎。按日军法规,军妓是不准怀孕的,怀孕需剖腹取子,百人无一生还。前线军官不准临战娶妻生子,如有违者罢黜官职,送军事法庭问罪,其妻其子无一生存,这就是法西斯毁灭人伦的军事条律。两个人无可奈何,最后决定委曲求全,才想到了好友柳会农。先保住惠子母子性命,以后再说。
言川大佐到商丘后,短时间内占领了虞城、夏邑、永城,为徐商铁路线扫清了障碍,得到冈村宁次的嘉奖,冈村宁次鼓励他再接再厉拿下亳州、柘城、鹿邑。言川大佐召井勇一郎商议作战计划。
井勇一郎说:“司令官阁下,鹿邑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强攻必败。”
言川司令说:“是否上次的教训太深刻了,兵未到鹿邑,就全军覆没了,害怕了是吧!”
井勇一郎说:“我接受上次教训,又对鹿邑县城进行了全面了解。第一,国共两党团结密切,军民关系十分融洽。第二,鹿邑城墙坚固,这是我亲自看到的,拥有强力军六百多人,再加上最近被俘的三百多名保安团的人,将近一千多兵。第三,鹿邑县有自制的飞天雷,是致命的杀伤武器,坦克车也能轰上天去,一个飞雷炸开,半径百米之内不再有活物。第四,鹿邑县是神仙之地,不可侵犯。作为我们军人,不信那一套,但是他们深信有神仙保护,起码能鼓舞士气。第五,我们对鹿邑最近的内部情况一无所知。兵家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盲目进攻,乃用兵之大忌。第六,柘城有涡河抗日纵队近千人,亳州双沟、鹿邑白马驿有共产党彭雪枫抗日部队近千人。如果强打鹿邑,必须得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城好围,援怎么打?我方军力不够,若全员出动,商丘空虚,被端了老窝,后果不堪设想。”
一席话说得言川司令无言以对。随口问井勇一郎:“你看应该如何进攻?”
井勇一郎说:“依我看,对亳州、鹿邑、柘城先派人侦察,根据侦察员带回来的情报再拟订作战方案。”
言川司令问:“你看侦察任务交给谁办更合适?”
井勇一郎说:“这个任务应该交给洪百金,如果是我军的人去,不懂汉语,不了解民俗,一张口就会暴露身份。”
言川司令说:“那你抓紧安排,冈村宁次总长准备攻打开封、郑州,打通郑徐铁路线,转向京广线,直取武汉。就怕豫东不稳,切断了商徐运输线,前功尽弃。”
向阳大酒店在商丘市大隅道,包间、大厅均客满,吆五喝六,猜拳行令,热闹非凡。二楼四号房间一桌坐了八个人。主座是徐州新来的保安团团长洪百金,其父洪胜义,父子两个以前做生意,靠诈骗为生。次座坐的是副团长章过刀。章过刀原名章衅酋,是徐州地痞流氓头头。在座的还有保安团一营营长吕胜,二营营长夏超,三营营长郝成,机枪连连长杜礼怀和两个洪百金新培养的探子,一个叫吴能,另一个叫孔居。
井勇一郎指示洪百金十日内把亳州、鹿邑、柘城三县的抗日武装部队的防护情况、活动范围、城防设施、武器装备、指挥官的身份资历,全部探听清楚,打一个报告给他。
洪百金向诸位传达了井勇一郎的指示,让大家畅所欲言如何完成这项任务。
最后商定由吕胜、吴能打探亳州,夏超、孔居打探鹿邑,郝成、杜礼怀打探柘城。
他们在四号房商量的机密,被五号房里的客人听了个全部,并通过隔板缝隙把每个人的长相看得一清二楚。要问五号房里的是何人,就是涡河抗日纵队侦察连连长张大年夫妇。
张大年听说从徐州调来大批日伪军,为了及时掌握敌人的动向,夫妻俩乔装打扮进了商丘市。走到向阳大酒店,发现这帮伪军前来喝酒,就随着进来了。酒店老板孟方明是地下情报员,特为张大年夫妇开了这个房间。张大年夫妇立即把情报交给了情报站站长韩君吾。
亳州抗日纵队昨天接到商丘情报站的消息,有两个汉奸来探究军情,已通知各个酒店、旅馆、繁华场所各有关人员严加防范。一旦发现,立即报告。
吕胜、吴能到了亳州,进了一家包子店,把牛(ou)肉说成了牛肉,卖包子的老板发现他俩不是本地人,怕是汉奸,应付着他俩,让手下报告去了。
吕胜、吴能坐着等待酒菜,不懂掌柜的说他们“着板”的含意。因为这次来亳州是打探消息的,怕被发现,回头问在座的客人:“掌柜的刚才说俺俩‘着板’啥意思?”
客人告诉他:“是掌柜的奉承你俩有钱、大方。”
“着板”二字是亳州人独特的方言。两个字代表的含意甚广,无论好事坏事,都能用此二字形容。
酒菜上来了,两个人大吃大喝。正在这时,吕胜、吴能觉得腰里有件硬东西,一愣神,枪被人下了。扭头一看,每人身后各站了两个人。慌忙打躬作揖,口里喊着“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来这四个人,一个是侦察连连长肖枫,一个是民兵队队长蒋祥,另两个是民兵队员。肖枫用枪顶着吕胜说:“吕营长一路辛苦啦!”指着对面的吴能说:“这位是你的助手吴能吧,对不起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夏超、孔居来到鹿邑,在街上不敢走动,直接住进了旅馆,特别是孔居,吃饭都不敢下去。吃喝由夏营长出去买,在屋里吃饱喝足睡觉。至于情报,根本没当回事儿,一晃三天过去了。
夏超说:“吃饱就睡也不是办法啊。这样吧,今天傍晚,咱俩以看老君台古迹为名,你前头走,我在后边保护你。站在老君台上能看到全城风貌,鹿邑城防设施尽收眼底,也算是收获呀。”
孔居说:“你这法子我看也行。”
傍晚,夏超、孔居揣好良民证,把手枪藏在床下,一前一后去了老君台。一路顺利,上了老君台,把鹿邑全境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晚上九点,高兴归来的两个人进屋一开灯,惊呆了。
只见床上坐着两个人,扭头想跑,见门外也站着两个人,路被封死了。床上坐着的是姜涛、刘洪,门外站着的是柳怀税、宋铁柱。
姜涛说:“夏营长来到鹿邑三天了,你和这位孔居弟,吃饱就睡、睡饱就吃,完不成任务,回去如何向主子交差呀?”
夏超吓得大汗淋漓,孔居两腿打颤,扑通一声跪下了。
夏超说:“我听说鹿邑县是神仙宝地,鹿邑人真神也!”用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强作镇静地说:“敢问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姓啥名谁?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您是什么人?”
姜涛说:“我是鹿邑抗日纵队的姜涛。自从你俩住进这个房间,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孔居爬到姜涛面前说:“长官,我不再当日本人的狗了,你让我留下吧,我跟你们一起打鬼子。”
姜涛伸手把孔居从地上扶起来,并让他与夏超都坐在凳子上。
夏超说:“姜队长,我知道当汉奸没有好下场,但那都是被逼的。”
姜涛说:“你枪杀抗日志士,是日本人逼你干的,这些罪恶应该算在日本帝国主义头上。我希望你能改过自新,重新回到中国抗日民族战线中来。”
夏超听了姜涛的话很激动,忽地站起来说:“姜队长,你让我怎么做?”
姜涛说:“你们俩写个悔过书,愿意加入抗日同盟,以表你们悔过自新的决心。再把日军的全部编制、分布驻防情况、辎重存放位置、最高指挥官的活动规律全部写出来。这是给你们立功赎罪的机会。过两天我会编份假情报,让你们回去好交差。以后你俩记住接头的暗语,自有人跟你们联系,安排任务。咱丑话说在前头:忽高忽低山涧水,易返易复小人心。你们俩一言一行都在人民掌控之中,如存有侥幸心理,随时有人执行锄奸行动。”
夏超问:“让我们在哪里写?是在这,还是去你们保安队?”
姜涛笑了笑说:“就在这里写吧,明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三营营长郝成,机枪连连长杜礼怀的任务是窥探涡河抗日纵队军事情报。两个人到了大仵镇就停下了,这是杜礼怀的主意。杜礼怀预感到柘城绝没有好结果,就与三营长郝成商量:“郝营长,依我看,先不要急于进县城,城里尽是抗日纵队的人,咱俩一旦被发现,事情就麻烦了,不但得不到情报,弄不好连小命都得搭上。”
郝成同意了。
大仵镇传说是炎帝的故乡,每逢初一、十五就有庙会。郝成和杜礼怀在大仵镇东西街路南春光旅店已住了三天。这天正是农历四月十五,听旅店老板说神农庙会非常热闹,两个人就想去会上溜达溜达。一来是散散心,二来想听听抗日纵队的消息。
这里有个五亩多地的小广场。广场上有一位算命先生,五十多岁的样子。郝成走上前去凑了会儿热闹,扭头不见了杜礼怀,这小子去哪儿了?
杜礼怀来到会场,专看漂亮娘儿们,根本没有心思打听抗日纵队的情报,他趁郝成算卦的机会溜了。这时正巧有个中年妇女到高粱地里方便,他悄悄地摸到女人背后,强奸了她。
那个被强奸的女人擦净身上泥土,整理好头发回去了。被贼人强奸之事,又没有第三人知道,碍着面子没有声张。
郝营长在会场找不到杜礼怀,就回到旅店了。进屋一看杜礼怀在床上躺着,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去哪里风光了,让我等得好苦哇!”
杜礼怀说:“在你算卦时我去高粱地方便,出来就找不到你了,我只好先回来。”杜礼怀瞪着两眼说瞎话,气得郝成没法接话。
该吃中午饭了,两个人到餐厅要了四个菜一壶酒两碗汤。杜礼怀今天心情格外舒畅,吃着喝着,嘴里还抽空哼着小曲。酒菜吃完了,两碗汤没有上来。杜礼怀大声喊:“掌柜的,汤怎么搞的,酒菜都吃完了,汤还没有端上来,干死啦!”老板娘听见有人高声喊,不由自主地往里一看,激凌凌打个寒颤。这个要汤的就是今天中午强奸她的那个贼人。
汤做好了,老板娘让人端去了。
两个人喝完了汤,刚到楼上,感到肚里咕咕乱响。
老板娘把老板叫到一边,对他说:“楼上那两个客人是贼人,来历不明,你赶紧去镇公所报告去。”
老板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贼人?”
老板娘说:“我看见他们腰里有枪。赶紧去,别让他们跑了,我在店里看着他们。”
掌柜的去镇公所报告去了。
郝成、杜礼怀突然食物中毒。杜礼怀告诉郝成说:“郝营长,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赶紧离开此地。”
两个人正想夺门而出,已经来不及了。门被警察堵上了。杜礼怀慌忙打开窗户,想跳窗而逃,一眼看见中午在高粱地里玩过的女人站在厨房门口,这才明白事情就坏在这个女人身上。对准这个女人就是一枪,女人随着枪声倒下了,杜礼怀又对着屋下的警察胡乱打了两枪。在跳窗户之时,杜礼怀被窗户木框上一个铁钉挂住了衣服,被挂在了墙上,几个警察对着他开了枪。杜礼怀脑袋一耷拉,手枪丢在了地上。郝成看到杜礼怀死了,再对抗也是死路一条,就举手投降了。众人把老板娘送进医院抢救,郝成被绑着带走了。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节选自《豫东抗战风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