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佳
名山大川、评书讲座、音歌乐韵润浸是我的幼年;舞诗弄文、研析章论、流连书宇丰盈是我的少年;而持事振静、辅弼天下、深论本真、钻攻学问,则是我梦中最为深远的青年。
我的名字是许思佳,来自于河南郑州新枫杨外国语学校,生长于大河横贯、淳厚真挚的小城周口。生我的是土,养我的是水,充盈我的是诗书。
在父祖文墨的熏陶下,自幼我便极嗜文学、历史,且嗜书如命。从冰心到张爱玲,从菲茨杰拉德到卡尔维诺,从张岱到汪曾祺,兼收并蓄,如饥似渴。名家的芳菲未尝领略到几分,但也在亘古的深味里懵懂地寻觅着自己的灵魂。于是由读至写,十岁开始写作,散文、小说、小诗、议论,凡有文思,必定废寝忘食,笔耕墨耘。多赖历年老师倾心指点与诗书陶冶,自小学起,我便以作文鹤立鸡群,且习作多印发全校。在文学陶养之余,我乐于汲取,安于学业,也在学习中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当我以河南省周口市中招第六、英语全市第二的成绩考入郑州外国语之后,我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接触到全省的才子人杰,感受到全校浓郁凌厉的积淀氛围,有不适,有低落,也有彷徨。星曜之下,是多少个沉夜的搔首踯躅,是多少个独隅的浊泪沾襟,但如良医需误、良剑必砺,让我在一片憧憧之中,竟惊喜地寻觅到了一盏自我的灵光。
恰如子瞻高言:“人竟春兰笑秋菊,我自明月报长庚。”我闭上艳羡与外的双眼,向内直视自我,找到了更为优秀的自己。于是我加入了郑外模拟联合国社,纵横捭阖,高论百国;成为校报《晨曦》编委,编阅诗文,饱受润浸;成为爱佑志愿者,着眼疾苦,品察百味;追随郑外理学社,实验研析,严缜思维;积极投稿,以手记心,以笔抒怀……
而到高二文理分科,我辗转良久,最终含泪作出了放弃本更擅长的文科,转学理科。我始终坚信治学于人文学科,徒有人文素养过软、过脆弱,唯有同时生长出理科刚硬的理性思维脉络,方能郁郁而生。理科两年来艰辛却乐趣良多的学习,砥砺了我的思维,磨砺了我的品性,在文学上也令人惊喜地使我更进一步:在奥赛杯、语文报杯、创意作文等全国作文大赛中斩获奖项。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错蒙中文系苑教授的青睐,我作为学生参与了河南省教育厅重点教育改革项目“周派名师工程”的读写研究项目(2014JSJYZD-057),出版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本小书《残声喁喁》!
是多少次怜荷赏桂的风趣逸致,是多少回公交往返的沉思静坐,是多少天体察天下的精诚之思,是多少番憾恨欢欣的积聚沉淀凝结成这本小书!所谓残声喁喁,零落的喁喁私语而已,竟然也能发出细弱坚定的回响!那么,我愿意坚信在不远的朗朗未来,我有心力、有能力,去发出更大的声音。
回顾十八年岁,除诗书文籍外,我还有三嗜:嗜香,嗜信,嗜行。
一嗜香烛。檀香、藏香、沉香、安息香,夤夜一盏烛火,伴手一杯香茗,案上一卷诗文,胸中一点灵光,此超然乐矣,快哉快哉!每次燃起香烛之时,总觉有古人精神作陪,于是愈加嗜矣。
二嗜笺信。校旁邮政所里发丝抿得一丝不苟的女收发员每次见我总要柔和地笑笑:高中三年,每月书信,从不间断。日新月异,简讯通话视频唾手而来,然而那些触摸不到纸张厚重的手感,感受不到文字熟悉的脉络。于是我以书信维系了许多长愈十年的友谊,以书信沟通了崇敬而憧憬的杂志社,以书信安抚了不时空阔难适的己心。
三嗜行走。儿时河岸漫无目的的闲逛;春日为寻一片油菜花而骑行数小时;为寻灵感乘公交往返三次观察市井;踏过多少名山大川行走天下灵秀……行走,是沉静的力量,是一步步踩出的自我审视,更是平视社会的最佳姿态。走,行走下去,能看到许多未识的世况。
袁宏道所言:“世人但有殊癖,终身不易,便是名士。”仅今我之三癖,固不能与名士论,然而它们带来的风致,亦使我获益匪浅。
人生不过百年,或长绳系颈,或秉炷夜游。而我惟愿同“横渠四句”所言,以生民天下为己任,方为大我,立心立德,方有大得。而人文学科,可以天下之至柔辅弼天下之至刚,正是我赋予自我的至高追求。
人文学科,化用南怀瑾先生的话说,是粮食铺、是药铺、是百货铺,是它在现代民众日益荒芜的精神世界中声声呼唤,滴滴浸灌。在钢筋水泥之中,在功利急躁之外,也要承载柔软的心灵。福柯曾悲切艰痛地说:“人死了。”我却以为这正是对人文学科复兴的急切召唤,在未来几十年内它必将春风化雨,润泽复活我们百年来干涸的心灵,使中华精神枯木又逢春。
而我,惟愿在人文的清风中,保持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