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
第十三回 嫖军妓河莲捕风捉影 请女伴惠子悲泪倾情
星期日下午，张大年、江占元二人拉着一辆木轮架子车，车上装满了西瓜。张大年一副庄稼汉打扮，两个人很顺利地进了日军司令部大院。
一进大院，张大年就用双眼“扫描搜索”起来，把所看到的一一记在心里。江占元去了言川司令办公室，张大年在车前等候。从墙外传来军人的跑步声和日语训话声，张大年意识到墙外就是日军的兵营。
须臾，江占元领着言川司令出来了。言川看看西瓜，高兴地喊着“哟西”，又看看张大年，温和地说：“你的哥哥送来西瓜，辛苦、辛苦的有，有茶水的米西、米西。”
言川司令喊来两个日本兵，把西瓜搬进一个小房子里。小房门一开，张大年看见里边放有五把冲锋枪和两箱手榴弹，还有几把手电筒。张大年断定这间小屋就是夜间值班室。随后，言川司令让两个日本兵抱着两个最大的西瓜送到最左边那两间房子里。张大年估计那就是言川司令的卧室，因为走廊上挂有几件刚洗过的女装。
张大年拉着车子，拿着言川司令开的路条顺利地出了商丘市。
第二天，张大年在日军司令部周围又来了个全面观察。司令部大墙后边是一条污水沟，西北角设一个暗哨岗楼，白天里边没有人值班，可能是为夜间值班设置的。周围墙上与别院一样都安装有灯泡，房顶上也设有探照灯，看来敌人防范很严。
张大年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和刘文才向他提供的信息，设计了一个初步方案，供肖枫、刘洪参考。
他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把言川司令保险柜上的钥匙弄到手后，利用刘文才与小泉小队长认识的关系，再查清敌人弹药库的防范情况，在敌人行动之前，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炸掉敌人的弹药库。在炸敌人弹药库的同时，来个声东击西，乘乱潜入日军司令部，窃取敌人的作战计划。要完成这项任务，还需要一个袖珍照相机。
商丘市有两个照相馆，张大年询问照相馆老板哪里有他需要的袖珍照相机。
老板告诉他说：“我这里照相机器材都是从上海进的，最近几年日本人来了以后，上海没敢去过，你要的那种照相机商丘根本没有，徐州市场过去有，现在也不清楚。”
张大年在大街上漫不经心地走着，一抬头，看见一个拉洋车的从身边过去。洋车上坐着一个漂亮女人，胸前挂着一个袖珍照相机。他仔细一看，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很面熟。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想看看那个女人到何处去。走了二百米，车停下了，那个女人下了车，付了车钱，走进了日军司令部。张大年突然想起来在刘敬皇婚礼上见过她，她是惠子的傧相，言川司令的夫人。
言川司令夫人今天带着照相机单独一个人干啥去了呢？不说不详，说起来话长。
上个月言川司令为安慰军心，向冈村宁次总长打了个报告，要求为商丘驻军从国内征调三十名慰安妇，也就是军妓。军妓过来后，言川司令和井勇少佐从中物色了五名年轻漂亮的留在了宪兵队，是给高级军官准备的。井勇少佐、言川司令各留了一个专用的。
言川司令自从有了这个军妓，天天都去宪兵队，一去就是大半天，深更半夜回到司令部，也不回卧室，就睡在自己的办公室，吃饭让厨师江占元给他送过去。言川司令夫人感到不对劲，二十多天来，言川司令没有与她过夫妻生活，去找他多次，言川司令总推托工作劳累，心情不适。
瞒过一时，瞒不过一世。言川司令由于房事繁多，面色发黄，容颜憔悴，精神萎靡不振。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在肺腑。她把言川司令的司机叫到一边威逼利诱，司机把实情告诉了夫人。
实际上，言川司令最怕夫人。其原因是：言川司令的夫人名叫东条河莲，其父东条英文是陆军士官学校讲师，其祖父东条英诗，与日本头号战犯东条英机的父亲东条英教是同胞兄弟。兄弟俩相貌相同，个性各异。东条英教、东条英机父子俩酷爱武术，好打好杀成性，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东条英诗、东条英文父子俩一生教书育人，不接近战场，培养出了不少军事战将，如中国的孙传芳、唐继尧、阎锡山、张岚峰都受过他的军事教育。
言川大佐本命言川小二，是东条英文的学生。言川小二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幼年父亲就让他进了地方幼年陆军学校，后来考取了陆军士官学校。言川小二很聪明，学习名列前茅，东条英文很看重他。经常让他回家做事，认识了东条荷莲，东条荷莲长得十分美丽，言川小二对她一见钟情。言川小二毕业后，被授予陆军步兵少尉军衔。两年过去，言川小二个子长高了，身材也魁梧了，才正式向东条荷莲求婚，正式成了夫妻。
东条英机是东条荷莲的堂叔，随着东条英机的不断升迁，言川小二也逐步晋升，从少尉一直升到大佐，都是东条英机一手提拔上来的。
言川小二背着她去玩军妓，只有司机一面之词，她怕言川小二不认账，她知道言川小二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没有铁证如山，他是不会低头认错的。
这天言川大佐吃过早饭就去了宪兵队。言川小二是个做贼心虚的家伙，自东条荷莲查问他，他就十分小心，今天去宪兵队，是要把军妓转移。
东条荷莲把宪兵队查遍了也没有发现军妓的踪迹，把相机往胸前一挂，搭个洋车回去了，路上被张大年碰上了。
这些天来，刘文才日语、武功进步很快，能与日本人正常对话。受张大年的指示，刘文才经常与日本小队长小泉来往，渐渐地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巧的是，小泉队长刚好负责日军的弹药库，刘文才利用他掌握了日军弹药库的设防及地理环境。
张大年回到市政府，因为没有找到照相机，为下一步计划无法实施而感到忧虑。在路上碰见言川司令夫人，明明看见她身上挂一个袖珍照相机，没有顺手牵羊弄回来也感到后悔。
刘文才回来见了师父，向师父汇报了他侦查到的情报，张大年心里很高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果江占元能顺利地把言川司令保险柜上的钥匙模样弄出来，再有一个袖珍照相机就可以行动了。
张大年说：“文才，我现在需要言川司令夫人的袖珍照相机，你能弄到吗？”
刘文才眨巴眨巴眼睛说：“有点难度，让我想想如何办。”
康茂才成了尸位素餐的副市长，这段时间心里很压抑，市政府一切权利被刘敬皇把持着，他在市政府成了摆设，权利欲让他寝食难安。他想把刘敬皇扳倒，自己坐上市长宝座。只要抓住刘敬皇的把柄，捅到言川司令那里，井勇少佐也给他包不住，弄不好还会受到牵连。
康茂才找来警察局局长任守业，说：“刘敬皇的侄子刘武才干过保安团长，在鹿邑被俘了，自称是无辜释放的，抗日纵队会轻易释放一个保安团团长？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刘敬皇又突然冒出个儿子，他的儿子来历不明，应跟踪调查。而且最近刘敬皇又给儿子请了个武术教师，这个武术教师公开身份是金秋茶馆韩君吾的族弟，是跑江湖的，我见过他，不是平凡之辈，对这个人监视要特别谨慎，不可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警察局局长任守业根据康茂才的旨意，派出一个警察班。班长叫刘大法，副班长叫董石山。具体分工是：胡连、任乎专对韩大年；杨友、朱福专对刘文才；荀羊、费祝专对刘敬皇；狄绍、郑录专对刘武才。
孟方明昨晚接到了江占元盗取的言川司令保险柜上的钥匙模样，是一个蓝色的印泥盒。张大年很高兴，拿着盒子走了，没回市政府，直接去了钥匙配制店。
张大年配钥匙刚走，胡连、任乎就进了钥匙配制店。
“钥匙模样呢”？胡连问。
“连钥匙一起拿走啦。”匠人回答。
胡连、任乎好像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一点不漏地记在笔记本上。
言川司令保险柜上的钥匙弄到手了，张大年如获至宝，就差一个相机了。有了相机就可以实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胜利的喜悦鼓舞着他。
刘文才与惠子相处以来，关系越来越融洽，惠子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一直坚持着，像平常一样为刘敬皇父子俩料理着一切。
这天惠子正在辅导刘文才日语，突然电话响了，文才忙去接电话，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文才听懂了是言川司令夫人打来的，叫惠子后妈接电话。
惠子接过电话对文才说：“言川司令的女儿昨天来了，这里没有同龄伙伴，夫人想让我去陪伴她女儿，你守好办公室，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要随便离开。”
惠子开车到了日军司令部，言川司令夫人和女儿在停车处等着她的到来。惠子一下车，愣住了。言川司令的女儿言川玉洁像疯子一样扑向惠子，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言川司令夫人在一旁也愣住了。
原来惠子与言川玉洁是中学同学，两个人在一起亲如姐妹。玉洁小惠子两岁，由于惠子出身低层，贤惠漂亮，一些纨绔子弟都想得到她，有几次险于被人糟蹋，都是玉洁为她解了围。
由于战争需要，学校放假了，玉洁自此与惠子失去联系。两个人根本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相见，都感到十分惊讶！异国相见，万分激动，悲喜交加。惠子更是泣不成声，紧紧握着玉洁的手泪如泉涌。
玉洁拿来一条毛巾递给惠子说：“惠子姐，今天是咱俩相见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呀，不必这么伤感。”
东条荷莲上前拉住惠子的手说：“闺女，我知道你有满腹委屈，不该让你嫁给一个比你大近二十岁的中国人。我听言川小二说过，这是为了日本圣战，让你去控制市政府，这是给你的使命，战争都有牺牲，总比与你同来的那些军妓好得多呀！看来你与我女儿玉洁很要好，以后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包括需要言川小二办的，给我说就行了，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了。”
惠子洗洗脸，坐在言川玉洁身边说：“玉洁妹，我觉得咱两个再也不能相见了，打电话让我来，我做梦也想不到是你呀，太让我兴奋了。”
玉洁说：“惠子姐想得开就好，刚才看到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妹妹也能想象你的苦衷。我知道做人难，做女人更难。面对现实，坚强起来，不为别的，想想你肚里的孩子。”
惠子说：“嗯。玉洁妹妹，你昨天才到商丘与父母见面，分别这么长时间了，既来之，则安之。今晚你与父母团圆团圆，明天我来接你，在市政府里住几天，咱俩有相聚和说话的时间。”
玉洁母女俩把惠子送到车上，惠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声对玉洁说：“明天多准备几件衣服，咱俩到照相馆里留几个影，以后姐姐想你了，看看照片也是个安慰呀！”
玉洁点点头，惠子开车走了。
次日，言川玉洁吃过早饭，准备一个挎包，包里塞满了衣服。母亲很奇怪，问玉洁：“带那么多衣服干什么？”
玉洁说：“今天中午我想和惠子姐去照相馆合影，相互留个纪念。”
东条荷莲说：“想留念，还去照相馆干什么？拿着我的相机就行了，才装的胶卷，想怎么拍就怎么拍。”说着把相机给了玉洁。
惠子昨天从司令部回来，向刘敬皇说了言川司令的女儿言川玉洁来了，并介绍了她与言川玉洁的个人关系，说已与她约好，明天中午把玉洁请到市政府住几天。
刘敬皇说：“言川司令的女儿来市政府，必须准备一个欢迎仪式，热情款待一下，以显示咱对言川司令的尊重。”
惠子说：“不必要，她又不是政员，与我只是同学关系，属于我个人的私客，有个热情的气氛就可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和文才、武才参加，不是咱家里的成员就不要参加了，免得玉洁受拘束。”
车开到市政府办公室门前停下来，惠子为玉洁打开车门，玉洁下了车携着惠子的手向办公室走来。
玉洁抱着文才、武才送给她的鲜花，在门前花丛中留了影。惠子把文才、武才都喊了过来，告诉文才相机使用的方法，让文才拍一张她和玉洁的合影相。惠子又喊来了刘敬皇，夫妻俩与玉洁合了影，又让玉洁给他们拍了个全家福。玉洁又换了身衣服，让文才为她俩拍了好多张照片，一直把胶卷用完为止。
惠子安排文才下午带着照相机去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
文才拿着照相机到后院见了师父张大年。张大年安排刘文才如此，如此……
张大年去了金秋茶馆，让韩君吾通知肖枫、刘洪明天中午在黄河大堤老地方见面。
第二天中午，张大年为了避免敌人的监视，从南关出了城门，绕道去了黄河大堤。警察局委派的两个特务胡连、任乎从后面悄悄地跟上去了。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豫东抗战风云》，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