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大堤风清气爽，环境宜人。张大年顺着黄河古道往东走，忽然看到河堤下边高粱地里来了一个人，便警觉地隐在一棵树后。等来人走近了，才看清是肖枫。

　　肖枫问：“刘洪来到没有？”

　　张大年说：“我还没有看到他，放心吧，这次不进城了，不会再像上次遇到麻烦。”

　　两个人说着话往回走，想在老地方三棵杨树下等刘洪。就在这时，肖枫伸手拍了一下张大年的肩头，两个人同时蹲下，隐身在乱树丛中。只见河堤下边有两个人，手提着匣子枪，鬼鬼祟祟，慌慌张张，还不时回头张望。再往后看，只见刘洪手里提着枪飞步追赶。肖枫、张大年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特务。

　　两个特务为了甩掉刘洪爬上河堤，想隐藏在乱树丛中对刘洪来个偷袭，没想到被肖枫、张大年一人一个擒个正着。

　　刘洪一看两个特务被早到的肖枫、张大年抓住了，松了一口气说：“这两个家伙是跟踪张连长的，若不是被我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张大年一听是他身后的尾巴，头上的汗冒了出来。

　　肖枫抽出随身带的绳子把两个特务捆起来了，问：“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胡连吞吞吐吐语无伦次，不敢说实话。任乎也吓得直哆嗦。

　　张大年听到刘洪说这两个家伙是跟踪他的，走上前伸手抓着一个特务的衣领子，想用武力审问。就在这时，张大年发现这特务少了只耳朵。张大年忽然想起来了，指着少耳朵的特务说：“你小子还认识我吗？”

　　胡连赶忙回答说：“不认识。”

　　张大年说：“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们俩。给我说实话，警察局局长任守业为什么让你们俩来跟踪我？”

　　胡连说：“我们不认识什么任守业。”

　　张大年说：“今天撞上我还不老实交待！这边的耳朵也不打算再要啦？”

　　胡连一惊，心里想：那天我与任乎去催粮款，在回城的路上撞上涡河纵队的长官，为了警告我割掉我一只耳朵，当时天黑看不清对方，难道我今天撞上的就是他？心里十分害怕，但嘴里却说：“我小时候顽皮，在地里拿着镰刀玩耍，不小心割掉了耳朵。”

　　张大年说：“别忘了我借你的自行车还没还你呢！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俩。那天夜里我说得很清楚，再给日本人当走狗，让我撞见了，不是一只耳朵的代价。我看你是屡教不改，死心塌地当汉奸、走狗、卖国贼！”伸手抓着胡连的衣领就往黄河古道里走。

　　胡连吓得顺势一跪，苦苦哀求说：“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是个混蛋，我是个癞皮狗，千万不要杀我！”

　　张大年说：“不杀你可以，给我老实交代！你两个分开交代。”

　　张大年说罢，拉着胡连走到百米以外。胡连扑通跪倒在地，磕着头说：“长官，我说实话你可不能杀我呀！我家有六十多岁的老母，还有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不是为了挣口饭吃，谁愿意给日本人办事呀！”

　　张大年说：“你受谁的指使，从什么时候跟踪我的？今天又来黄河大堤干什么？若有半句假话，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胡连颤抖着说：“我叫胡连，监视你的任务是康茂才让警察局局长任守业安排的，让我和任乎跟踪你。”接着把跟踪刘敬皇、刘武才、刘文才的事也说了出来。

　　肖枫说：“这两个人好处理，张连长，你先把他俩捆在一起，别让他俩跑了。”张大年提来胡连，把他与任乎背靠背拴在乱树丛中。

　　三个人坐下来，张大年把最近掌握的日伪军情况和自己的工作准备情况作了详细介绍。

　　肖枫听罢张大年的介绍后，感到条件基本成熟，应该立即行动。

　　张大年说：“我有一个初步计划，日军司令部大门口把守甚严，日夜都是日军值班，设有三挺机关枪，不能从大门进入。言川司令办公室前有一间值班室，后院的流动岗哨出去巡逻，都在这间办公室来回交替。西北角围墙里边有一个岗楼，岗楼下边就是言川司令的卧室，院墙外是一条污水沟，我想顺着污水沟南岸过去，翻上墙头，先把岗楼内的日军消灭掉，从岗楼下去，在言川司令房门上挂一颗手榴弹，如果言川司令听到外边动静，必然从屋里出来，手榴弹一爆炸，言川司令不死即伤。咱们三个配合行动，西北角岗楼内有一挺轻机枪，把机枪架到最后一排房顶上，对准后院的月亮门，就是有大批日军冲过来，也能保万无一失。如果出现意外，应该保证三十分钟完成任务。司令部东边隔墙就是弹药库，弹药库东边是日军炮营，炮营东边是日军物资仓库。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盗取敌人的作战计划，炸敌人弹药库的主要目的是牵制敌人，搞乱敌人的阵营，按兵法叫声东击西。今天中午我回城后，去保安队安排吕胜、夏超、吴能、孔居四个人配合刘文才实施爆炸任务。”

　　刘洪说：“今晚行动不宜让刘文才参加，相机今晚用后，把胶卷拿出立即还给他。你把敌人弹药库的配制图交给夏超就可以了，其他没啥补充，我同意张连长的意见。”

　　肖枫说：“刚才二位都发表了意见，就按二位说的实施，晚上八点五十分在司令部后墙外汇合。张连长你立即回去，还有好多工作需要精心策划，切不可疏忽大意。”

　　张大年回头问肖枫：“那俩特务咋办？”

　　肖枫说：“你回去吧，我不会让他俩给你添堵。”

　　张大年走后，刘洪扛着木棍，肖枫带着胡连、任乎踏着凸凹不平的湿地，走到一大片茂密的芦苇深处，找块能容下两个人的高地，肖枫让刘洪把木棍放下竖起来，解开绑在胡连、任乎手上的绳子，让他俩背靠木棍站好，在两个人身上打了四个死结，与木棍形成一体，任你有天大的能耐也动弹不得。两个人面前各有一池清水，肖枫找来两根粗壮的苇秆，每人嘴里插一根，渴了可以用苇秆吸水，只要不缺水，三两天不会出问题。

　　张大年回到城里，在电话亭给文才打个电话，让他给夏超打个电话，通知吕胜、吴能、孔居一起，去向阳大酒店安排一桌便宴等他。并让文才打完电话后，立即去西门外古树林。

　　刘文才出了西门，按师父说的一直往古树林深处走。正在犯疑，见师父从后面跟来了：“文才，跟我回向阳大酒店。”

　　刘文才问：“师父，你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张大年说：“你到这边看看就知道了。”

　　刘文才跟着师父走出三丈开外，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张大年指着尸体说：“我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除掉这两个汉奸，他们跟踪你几天了，一个叫杨友，一个叫朱福，不除掉他们，你、我无法行动。”

　　张大年、刘文才来到向阳大酒店见到孟方明，知道四个人已在楼上等他们。

　　两个人上楼进了房间，吕胜忙问：“文才弟，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刘文才看看师父，想把师父介绍给他们，张大年摆下手说：“让四位久等了，今天我约你们来到这里有大事相商，你们不要急于知道我的身份，都是抗日战线上的同志。今天你们的任务是九点三十分引爆敌人的弹药库。在引爆敌人弹药库的同时不能曝露你们的身份，必须智取。”接着，他们又商量了行动细节。

　　下午六点，小泉带着两个巡逻的日本兵准备回去吃晚饭，迎头撞见几个皇协军。小泉队长认识，是保安团的吕营长，在向阳大酒店交的朋友。这是吕胜有意让他碰上，在这里如果碰不上，还得去弹药库找他。

　　吕胜向前行个军礼说：“太君大大地辛苦！”

　　小泉忙还了个军礼说：“朋友也大大地辛苦，你们在这里什么的干活？”

　　吕胜说：“我们准备去向阳大酒店的干活。只为大大的辛苦，去咪西、咪西。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太君，我们朋友的缘分的有，请太君赏个面子，朋友的联谊，联谊。”

　　喝酒是小泉的爱好，随着吕胜进了向阳大酒店。

　　晚上八点五十分，张大年带着相机、手电筒，以及言川司令保险柜上的钥匙，顺着司令部后墙，避开日军的探照灯，潜伏在污水沟南岸等待肖枫、刘洪到来。

　　五分钟后，肖枫、刘洪按时到达，三个人见了面，听了听司令部院内没有异常，同时飞身上墙。墙头离岗楼只有两米距离，岗楼内有三个日军值班。肖枫一挥手，三个人同时一个箭步跨进岗楼，使的是双手摘瓜的功夫，三个日军连哼哼一声都没来得及，瞬间回到了日本老家。

　　肖枫左手提着机枪，右手提着压好的一箱子弹，隐身后排房顶上，机枪对准前院的月亮门。

　　张大年、刘洪悄悄下了岗楼，拐一个弯，借着亮光看到流动值班室里有三个日本兵，正围着一个落地扇乘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一个靠着南墙，一个顺着后排房走廊，隐身向前。忽然从月亮门里射出来两束电光，刘洪隐身一棵树后，张大年隐身在走廊柱子旁。两个日本兵从前院进来直奔岗楼，待他俩走到岗楼时，张大年、刘洪从背后同时出手，两个日本兵随即毙命。

　　张大年、刘洪把两个日本兵拉到黑暗处，扒下他们的衣服套在身上，直奔值班室。两个人清除了日军流动值班室里的人。突然，言川司令卧室里灯亮了，刘洪悄悄地围了上去。张大年进了言川司令的办公室。

　　前些日子言川司令为了军妓没少付出精力，自从荷莲大闹宪兵队以后，再没敢去会军妓，况且女儿从国内来了，更要以身自爱。女儿是言川司令的掌上明珠，怕妻子向女儿透出他的丑闻，今天趁女儿被惠子请去没有回来，正是向荷莲赔情道歉的最佳时期。早早安排了江占元做几个荷莲最爱吃的菜，让荷莲再次享受丈夫的温情。

　　言川小二睡熟了，荷莲慢慢挣脱丈夫的怀抱，拉着灯下床小便。正准备上床时，听到外边有动静，她悄悄地站在窗前细听，好像有人在搏斗，一会儿搏斗声停了，有个人向她卧室走来。她出了卧室来到客厅，听到有人在门外捆了个什么东西。等到那人离开，她想叫醒言川小二，走到床前，看到言川小二睡得正香。心想，让他睡吧，自己出去看个究竟，告诉岗哨加强戒备。她走到房门前打开门栓，伸手拉门，只见眼前闪出火花，吓得她惊恐万状，待缓过神来已经晚了，随着一声巨响，言川夫人倒在血泊里。

　　言川司令被震醒了，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枪就往外走，借着里间的灯光看见夫人已躺在血泊里，惊得三魂走失、七魂出窍，赶紧把灯拉灭，藏在衣柜角落里。就在这时，隔壁东院弹药库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霎时形成一片火海。司令部大院房屋被震得摇摇欲坠。

　　井勇少佐听到爆炸声，急忙给言川司令打电话，电话打不通。

　　井勇少佐镇静下来想，弹药库一旦爆炸是无法补救的，只能任其爆炸完为止。最重要的是爆炸原因不明，是事故发生还是抗日分子所为？这时，卫兵向他报告，司令部正在激战。井勇少佐明白了，是抗日分子袭击了司令部。随即下达命令全城戒严，抓捕抗日分子。

　　宪兵队、警察局全部出动，保护物资仓库。

　　司令部前院的日军听到后院有爆炸声，几十名警卫人员纷纷向后院扑来，全力以赴营救言川司令。

　　肖枫今晚占了十分有利的地形，再多的敌人过来只有送死，对他没有一点威胁。隔着中间一排房，敌人的手榴弹投不过来，月亮门有机枪封锁，敌人很难跨越过来。刘洪到日军值班室搬了一箱手雷，趴在第二排房顶上，听到下边敌人乱叫，他拿出手雷寻着声音像小孩抛泥丸一样往下投手雷。三分钟后，再也听不到敌人的喊声，偶尔传来几声呻吟。

　　张大年已顺利完成了盗窃任务，出了言川司令办公室，伸手看看表九点四十分。

　　弹药库的爆炸声仍然没有停息，商丘市整个大街小巷比过年还热闹，日军、伪军、宪兵队、警察局全员出动，各个路口全部封锁。张大年让肖枫换一身日军衣服，把相机内的胶卷拿出来交给肖枫，把相机揣在怀里，三个人同时离开了日军司令部。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豫东抗战风云》，未完待续）

　　第十四回  黄河古道三英聚会  言川大佐夜半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