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美国人写的《世界,一部历史》,觉得还算中肯。然而,作者记述唐朝的部分标题居然是“中国的复苏及复苏的限度”,让初读者不禁有些不平。盛如大唐,居然只是对中华民族“有限”的复苏?
可后来,我发现我对唐朝的本来印象实在是好得离谱了。翻翻《新唐书》,仅在列帝的本纪中就能不断看到“寇犯”、“战败”一类的字眼,一时愕然,不免想到:传说中的“大唐”就是这么个不断吃败仗的朝代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其他中原王朝也没少吃败仗,但那是在危乱、疲敝之时,或是文人政治之下,可唐朝居然在文治武功的几段盛世期间也频繁在边境上失利,而每次来“犯”的“寇”大多居然是毫发无伤地裹卷了财物扬长而去,大有反客为主之势。长久的愕然。这真是创造了李白、杜甫们的那个诗与花的时代吗?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那本《世界,一部历史》了,它写得其实到位。长安居于唐王朝的国土正中,王朝前期,拥兵在内,外部空虚,有敌来犯,往往要从内地派兵驰援。后来各地军事长官权力扩大,又开始拥兵自重,边防稳定了,安史之乱却接踵而至,生生摧垮了盛世巅峰的唐王朝。
莫非这就是那个傲视罗马城的长安、傲视古罗马的大唐?
这就是那个大唐,那令我们自豪的时代。
自豪在长安,自豪在最浪漫不过的诗与花时代。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长安何其盛。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长安何其壮。
长安甚至不怕“诋毁”,任人写出“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的文句,还常年咏唱。
长安聚集了欧亚大陆的各国来客。落日余晖的拜占庭帝国与萨珊波斯帝国、欣欣向荣的印度、草原上的突厥与回鹘、隔海而望的日本……这些国家的人民平日里可能不相往来,甚至相互仇视,可一来到长安,马上成了和气的友人。友人们也带来自己的文化,并将它们与古老的华夏文明相交融,极大拓展了唐人的眼界与心胸。
来客醉心于长安,唐同样喜爱他们。唐朝妇女开放豪爽,好穿男装——女性中甚至流行奇异的波斯服饰,流行异族的马球运动;唐诗自天上来,把后世文人逼得词穷句尽,不得不在词、曲方面开辟新的文学天地。而奔放的诗人、快活的女郎们也乐于把一天的思索或驰骋归结于胡姬酒肆,醉在异国风光。
东亚、东南亚乃至南亚、中亚各国至今还流传着来自中国的传说,受着唐文化的影响;欧洲人则永远向往着中国。这向往开始于马可·波罗之前,开始于充斥着诗与花的大唐,开始于牡丹一样的长安。
其实,那些喧宾夺主的寇犯者们、各国历尽艰辛只为一览长安尊荣的使者们,乃至强蛮的安禄山在内,都是向往着大唐、羡慕着大唐啊。
而长安以其广阔的胸怀无私地接纳了他们,“唐”这个字,在各国成了中华的象征,引起外界对国人的一切臧否,继续着它的包容。
我渐渐懂得了西安的霓虹广厦为何能与城市的古韵完美融合。那里有的是大唐的包容带来的无限的静谧与雍容。
登上古城墙,放眼四望,不禁高呼:“看古都只在西安!”
在牡丹花锦簇的西安,不禁想起了大唐,想起了古往今来的诗与花。
(胥淳方 太康县第一高级中学20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