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厚山
人生的路很长很长,所经历的事很多很多,但最让我留恋的还是知青生活和知青时期的那些事。
1966年6月,在周口一中上学的我即将毕业,当时,工宣队、军宣队进驻学校开展了为期3个月的批判“三家村”活动,继而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就这样,我留校参加了两年多的文化大革命。1968年年底,按照毛主席“一切可以到农村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的指示,周口一中绝大多数学生到商水县的白寺、固墙、平店等公社插队落户。我们到农村不久,毛主席又发表了最新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让这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一直持续到上世纪70年代中期。
难忘的一天
1968年12月14日下午,我和其他同学一起从学校出发,冒着凛冽的寒风,坐着卡车一路颠簸来到商水县白寺公社,公社干部和社员早已在公社大院等候多时,红旗迎风招展,锣鼓喧天,欢迎场面非常气派。欢迎会过后,我们40位同学被分配到白寺公社秦湘湖大队,我和其他9位同学被分到秦湘湖大队西湖第三生产队。坐上西湖第三生产队派来接我们的太平车(太平车就像是春秋时期的战车,靠4个木轮缓慢前行),看着两头老黄牛拉着太平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艰难行走,我于心不忍,走没多远就下车步行了。从白寺公社到秦湘湖大队西湖第三生产队大约5公里的路程,晚上9时多,我们才到达目的地。生产队收拾出3间房子作为知青点,社员早已备好了满满一桌晚餐,荤素搭配,主食花样也挺多的,有驴打滚(外边一层薄薄的白面,里面全是杂粮的馒头)、老鳖靠河沿(用红薯干面或豆面贴在锅边上蒸熟的饼子)、烙馍、蒸红薯等。在那个一年红薯半年粮的年代,生产队能给我们准备这样的饭菜已经很丰盛了。饭后,我们洗漱完毕,躺在从各家各户征集来的软床上,畅谈着这一天的所见所闻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秦湘湖是一个水美、地肥、人亲的地方,背靠汾河。这一带,五谷杂粮种啥收啥,鸡鸭牛羊猪养啥成啥。据说上世纪50年代,这里曾是中央某部的一个渔场,养的鱼又大又肥,水域消失后,留下了不足500人的秦湘湖大队。
我们是抱着“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的雄心壮志到农村去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投入到各种农活中去了。冬季是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时机,按照大队的安排,东、西湖生产队之间要修建一条4米宽的大道。施工中,知青们和社员一起早出晚归,丈量土地、放线、挖沟、覆土、碾压……手上磨出了水泡也不叫苦、不叫累。通过几天的辛勤劳动,一条乡间大道呈现在大家面前。从修这条路开始,知青们也就成了挣工分的公社社员。接着,我们又到姚集乡龙淌河参加了农田水利建设。工地上,知青和社员一样,两人一根杠子、一个大泥兜,将从河床内挖出的淤泥装入泥兜,抬到河堤上。一兜淤泥重50多公斤,河坡很陡,走在后面的人承担着更多的重量,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知青不甘示弱,凭着一股倔犟劲儿争着走在后面。
麦收的时候最让人头痛,这里人少地多,麦子长得参差不齐,收割完至少要用半个月的时间。长得好的麦子用镰割,长得不好的麦子用钐镰刀割。使用钐镰刀割麦子的都是老把式,他们割麦子的动作就像舞蹈动作一样优美。当时,生产队安排我推网包车,装满一网包麦子才能卸掉。烈日炎炎下,从南到北推下来,我累得汗流浃背,但欣赏着老把式优美的动作,也就不感觉累了。用镰割麦是最累人的,一天下来腰累得直都直不起来。知青经受住了考验,待交了公粮,每人分到35公斤麦子,这就是一年的细粮。
收完麦子后是三夏最忙的时候,这时开始种麦茬红薯和少量经济作物,如芝麻、大豆、绿豆、高粱、西瓜等。如遇秋涝,为减少损失,我们要马上补种荞麦。荞麦开花时,当地有这么一句谚语——“近视眼看荞麦,一洼好水”。后来,秦湘湖大队从西华县殷坡请来了种植棉花的技术员,我们这里也开始种植棉花。种棉花最苦的活是三伏天给棉花打药,背着几十斤重的药桶,往棉花上打药治虫,溅出的药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弄得人浑身湿得像落汤鸡一样。知青在这里算是真正体验到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
在当知青的两年时间里,我还到白寺公社广播站干过架线员,可不要小看小小的广播线,它既能用来听广播,还能用作电话线。
通过辛勤劳动,当知青次年我就成了余粮户,生产队让余粮户和缺粮户对接,我当时对缺粮户劳力少、孩子多的窘况非常了解,就对他们说“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帮你们渡过难关是我心甘情愿的”。1969年,经贫下中农推荐,我参加了县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