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婴儿满月双父拟名讳 佳人高情二女侍君郎
胡相海最担心的是当了汉奸以后洗刷不清，成为柘城县人民的罪人，他想让张大年做他的证人，随即给张大年整理了一套房子，让张大年在县政府里住下了。胡相海安排办公室主任尚立山说：“张大年是我请来的高参，生活待遇与我一样，不可怠慢。”
山田少佐带了一千五百名将士，六点从商丘出发，八点三十分顺利到达柘城县，来了个三面包围。
山田少佐根据占领鹿邑、亳州的经验，让田中进城谈判。十点谈判结束，田中队长带领四百名日军将士和物资弹药开进了柘城县城。山田少佐带领余下部队凯旋而归。
亳州国民政府县长马梦曾是涡阳人，其父马三民做过清朝蒙城县令。马梦曾是纨绔子弟，读了十几年私塾，张口就是孔孟之道，之乎者也。马梦曾表兄徐树铮跟着段祺瑞，为了扩大皖军势力到处笼络人才、招兵买马。马梦曾父亲马三民把他委托给了徐树铮。刚开始，徐树铮对马梦曾很重用，后来看他办事一塌糊涂，就把他安排在亳州县当了个县长。不过，马梦曾很得民心，因为他清正廉洁，不爱钱财，把自己的俸禄都花在了下边随从身上，不像其他县长那样到处搜刮民财，得到了亳州人民的尊重和爱戴。
日军侵华以来，马县长整天提心吊胆，就怕有一天日本人打到亳州屠杀亳州人民，自己又没有对付日本人的能力。他多次找到曹松司令员，表示亳州县政府愿全力配合亳州抗日纵队，他本人甘愿做一个傀儡县长。他认为这样做对他本人和亳州人民都有好处。
曹松与肖枫在鹿邑开完会后找到他，讲了日军压境，亳州危在旦夕，抗日纵队要撤离，为了挽救全城百姓，让他诈降与日军周旋。
马梦曾说：“你不知道曹司令，我马梦曾写个文书、拟个判词行，但一看见日本人就腿肚子抽筋，我没有这个胆量和能力与日本人打交道，这个县长我不干了，让肖枫老弟为我闯过这一关，我代表全城百姓先给你施一礼。”说着站起来，双手抱拳就是一揖。
就这样，肖枫当了亳州县的替身县长。
康连德自从师父离开后，心里好像缺点什么，天天去市政府后院，到师父房前看看师父回来没有。今天他看到了市政府的报纸，鹿邑、亳州、柘城相继失陷，政府官员迎合日军纷纷当了汉奸。他想向师父请教中国抗日的前途和命运。
刘文才过来了，看到康连德，两个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康连德问刘文才：“咱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呀？有个重要人物要见他，是师父让我约的人家。”
刘文才说：“他走时说要去半个月，这才走四五天，不该回来的。我过几天捎信让师父回来。”
这时，柳丽娟、吴春梅从前院过来。两个人从来没有来过练武场，今天来这里干什么？原来言川玉洁从医院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回来后，一个劲儿地哭，谁也劝不好。两个人感到别扭，又受惠子委托找刘文才，让刘文才去劝言川玉洁。两个人便来到练武场找刘文才。刘文才听惠子后妈找他，赶忙走了。
刘文才走后，康连德慌忙给两位女士搬来两个凳子。柳丽娟看看眼前这个小伙子年轻帅气、气度不凡，便问：“学生贵姓大名，也常在这里练武吗？”
康连德见年龄大的女士问他，赶忙回答说：“我姓康，名叫康连德，是刚毕业的学生，家父是副市长康茂才，刘叔叔给文才请了武术教师，我在这里凑凑热闹。不知道对二位如何称呼？”
柳丽娟说：“我是文才的姑妈，这个是文才的表妹，叫吴春梅。”
康连德赶忙说：“不知是姑妈来到这里，晚生十分抱歉，还请姑妈、表妹多多原谅。我就在这个院里住着，有需要用我的时候，请姑妈、表妹不要客气。”
柳丽娟问：“你今年多大了？”
康连德说：“我小文才哥半岁，也算十九了。”
柳丽娟问：“谈对象了吗？”
康连德说：“年龄还小呢，社会不安定，过几年找对象不迟。”
柳丽娟说：“别人像你这么大，孩子都有了。姑妈想给你说个合适的媳妇。”
康连德说：“感谢姑妈为我操心，不知女方何许人也？”
柳丽娟说：“此女是大家闺秀，大专毕业，医学专科，与你同龄，至于相貌，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罢抬腿走了。弄得康连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康连德心想：这个初次见面的姑妈说话泼辣直率，一见面就给我说对象，说了半截又抬腿走了，她是啥意思？扭头看见低着头的吴春梅，心里忽然明白了。
刘文才到玉洁屋里一看，桌子上放着言川司令的骨灰盒，才明白玉洁悲伤的原因。惠子给刘文才递了个眼神，回自己房间去了。刘文才洗了一条毛巾递给玉洁说：“先擦擦脸吧，不要再哭了，哭坏了身体还是我的麻烦。”刘文才一句话像一股暖流注入了玉洁心田。玉洁接过来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刘文才把脸盆挪开，坐在了玉洁身边，玉洁顺势趴在刘文才怀里，刘文才双手抱住了她，并暗下决心要娶玉洁。
明天是惠子的儿子满月的日子，按日本的习俗，婴儿满月应设宴庆贺，叫贺满月。请有学问的人来给婴儿议号，也就是起名字。
惠子给井勇少佐打了电话。第二天井勇少佐去了市政府。
刘敬皇为了庆贺孩子满月，迎接井勇少佐到来，特设了一桌高档便宴。
井勇少佐说：“今天孩子满月了，在你们的精心照顾下，惠子母子身心都很健康，让你们费心啦。按我们日本习俗，今天是给孩子起名的日子，请会农弟动动心思，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刘敬皇说：“名字只是个符号，目前，孩子名义上是我的后代，我看就叫刘念吧。按汉字谐音，有留恋思念，怀念之意，东方兄你看如何？”
井勇少佐说：“这个名字起得好，无论以后孩子生活在哪里都会给我们留有念想。”
刘敬皇说：“这只是个小名，是让我们长辈喊的。还得给孩子起个学名，孩子将来如果在我这里生活，就叫刘井勇或柳井勇，把咱俩的姓都带上。你看合适吗？另外，我想让东方兄再给孩子起个帝国名字，愿听东方兄高见。”
井勇少佐说：“这孩子回帝国的几率很小哇！这场战争如果帝国胜了，中国成了帝国的殖民地，帝国当局必定把我们留在中国治理；假如帝国被打败，帝国成了战败国，我们就是战犯，我更没有能力把孩子带回帝国去了。为了表达我们的情谊，孩子的帝国名字就叫井勇鹿柳。这孩子长大成人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鹿邑柳河还有个养育他的父亲。”
刘敬皇一听，站起来双手抱拳激动地说：“感谢东方兄的用心良苦！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一定把孩子养大成人，从此以后刘念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惠子端起酒杯站起来说：“谢谢，我惠子今生今世满足了！我喝杯酒，表达我对你们俩的敬意，一切尽在这杯酒中。”井勇少佐和刘敬皇也都一饮而尽。
惠子坐下来继续说：“言川司令夫妇相继离开人世，撇下玉洁身在异国孤苦伶仃，还请二位做主，拯救我这个善良的玉洁小妹。”
井勇少佐说：“玉洁，你父母不在了，都对你的不幸感到同情，你有何打算，只管说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玉洁听罢井勇少佐的话，站起身来，鞠个躬走了。
大家不知道咋回事，正在疑虑，玉洁双手挎着刘文才的胳膊过来了。两个人站在餐桌前同时又鞠了一躬。玉洁说：“井勇叔叔，我玉洁今生就这些打算。”
井勇少佐一看这个场面全明白了，摆摆手让他俩坐下，端起酒杯对刘敬皇说：“刘市长，恭喜你呀，你家又添了个漂亮、善良的好儿媳妇，咱俩喝三杯！”两个人碰了三杯酒。
惠子说：“文才、玉洁，还不借此机会给你爸敬三杯酒。”
刘文才拿着酒瓶，玉洁端着酒杯，给刘敬皇端一杯酒，喊一声爸，鞠一个躬。一连端了三杯酒，喊了三声爸，鞠了三个躬。
自此，刘文才和玉洁名正言顺地住在了一起。
康连德领着吴春梅走进了父亲康茂才的办公室。
康茂才的办公室很讲究，中间是个客厅，放一条长方形玉石茶几，两边摆的是牛皮沙发，靠墙放一落地木摆钟。东间是康茂才的书房和卧室。西间原来是康茂才的小仓库。自康连德到这里以后，这间小仓库就成了康连德的住室。
康茂才轻易不进市政府，若有急事就让儿子康连德给他打电话，因为康茂才在警察局还有一处密室，是警察局局长任守业为他设置的。
康连德倒杯茶水放在吴春梅面前，自己坐在对面，说：“今天有幸见到小姐是我康连德的福分，既然姑姑把咱俩介绍在一起，我想知道小姐的家乡、祖籍、父母身在何处，与刘市长是何种关系，能跟我说说吗？”
吴春梅说：“我的身世不轻易透漏给外人，无论咱俩今后发展到何种程度，你得答应为我保密。今天相识也是缘分，夫妻不成，可成为朋友，朋友之间是信守承诺的。”
康连德说：“我敢对天发誓，为你保密。”
吴春梅说：“我祖籍登州蓬莱县，我的祖父是吴佩孚。”康连德一听吴春梅是吴佩孚的孙女，蓦然起敬，慌忙问：“吴小姐为何来到商丘？”
吴春梅说：“祖父直奉战争失败后与柳光祖将军隐居在上海，日军占领上海后被大汉奸齐燮元出卖，让祖父和柳光祖将军出山与日本人合作。祖父和柳将军为了民族气节屡屡拒绝，被日本人暗杀了。我和柳丽娟姑姑冒着生命危险逃了出来，走投无路，柳丽娟姑姑才带着我来找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刘敬皇市长。”
康连德问：“刘敬皇不是姓刘吗？怎么会姓柳呢？”
吴春梅说：“你还不知道吧，刘敬皇原名柳会农，为了不玷污祖宗，才改名叫刘敬皇，他是柳光祖将军的亲儿子。”
康连德恍然大悟，问吴春梅：“你在商丘有何打算？有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吴春梅说：“我在市政府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在上海理工学院学的是护理专科，能借你父亲的人脉给我找个工作吗？”
康连德说：“这是件小事，不知你想进哪个医院，北关有个中医院，西关有个中西医结合医院，东关那个医院是日本人的专用医院，你想去哪个医院工作都行。”
吴春梅说：“我去西关，中西医结合医院最合适。”
康连德说：“我给父亲说一下，后天就可以上班。春梅，我把你的出身都问清楚了，你为何不问我呀？”
吴春梅笑着说：“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传统，女人嫁夫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康连德一听吴春梅有意骂他，还击说：“有知识的女人说话，很耐人寻味，明知道她在骂人，但听起来比小鸟叫得都好听。”
吴春梅一听康连德没让她，跳到茶几这边来，伸手去抓康连德。没想到被茶几腿绊到，一下子扑进了康连德怀里……
两个人确定了关系，康连德备了一桌酒菜，去请来了柳丽娟。
三个人说着笑着喝了一瓶多酒，吴春梅对康连德说：“姑姑在上海师范大学读的是中国古典文学，能给姑姑介绍个学校吗？”
康连德说：“只要姑姑不嫌大材小用，后天就可以上班，商丘中学正缺这样的教书人才，教导主任郑坤是我最好的老师，一说准成。”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豫东抗战风云》，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