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皇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想着心事。妹妹柳丽娟与吴春梅为了寻仇来到商丘,多亏了井勇少佐,兄妹才能相认。一个月来,仇已经报了,可如果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免不了与言川玉洁发生矛盾冲突,一旦此事泄露,那就麻烦了。况且柳丽娟已怀有身孕,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作为兄长,也不好意思追问。正在这时,柳丽娟进来了。
刘敬皇给妹妹倒了杯茶,说:“哥哥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你,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
柳丽娟说:“我在这里一个月来,心事已平,感到很轻松,衣食住行有文才照顾着,还有春梅在我身边,不需哥哥劳神挂心,今天我想请哥哥为我办件事。”
刘敬皇说:“你让哥哥给你办什么事?尽管说。”
柳丽娟说:“春梅准备与康茂才的儿子康连德结婚,她与我患难到此,况且我又是她的长辈,结婚之时,我想给春梅做件结婚旗袍,几十块钱就够。”
刘敬皇说:“这是个好事,一会儿我让文才给你送去二百块钱,你看着办。不过哥哥想问问你,你自己的事情如何处理呀?”
柳丽娟一听哥哥问她自己的事情,想着可能是问自己肚里的孩子,脸瞬间红了,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哥,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我被言川小二糟蹋过,包括春梅,肚里的孩子我不会生下来的。”
刘敬皇一听妹妹肚里的孩子是言川小二的,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问柳丽娟:“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柳丽娟说:“康连德有个中学老师叫郑坤,是商丘中学的教导主任,同意聘任我担任语文教师。”
刘敬皇说:“工作挺不错,你能担当起来吗?”
柳丽娟说:“我在上海师范学院学的就是古典文学,教书是我的强项。今天我找你,是想让你给我开个介绍信。”
刘敬皇说:“介绍信不用拿了,明天中午我亲自送你过去。”
次日,刘敬皇带着康连德和柳丽娟到了商丘中学。郑坤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迎接,一眼瞅见柳丽娟,心里一愣,揉揉眼,仔细看了看,慌忙走上前去,也没顾及接刘敬皇,伸手拉着柳丽娟说:“这不是柳梅妹妹吗?”
柳丽娟也激动地说:“东亚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心里一阵惊喜。
郑坤与刘市长握握手,把他们让到办公室,康连德慌忙给大家倒茶。
刘市长坐下来问:“郑主任,原来你与丽娟认识呀?”
郑坤激动地说:“何止是认识呀,在天津市我们两家是邻居,我比柳梅大一岁,童年就在一起玩耍,后来在一个学校里同学六年。”
“这就是缘分,你俩既然是同学,丽娟在这里我也放心啦。”刘敬皇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介绍信递给郑坤,“这是学校里要的介绍信。以后郑主任有需要我的时候,请打个招呼,丽娟就交给你啦,市政府里的事情太多,我得马上回去,等过几天我抽空再来看你。”说罢执意要走。康连德也随着刘市长回去了。
柳丽娟端起茶杯喝口水说:“东亚哥,你啥时从天津来到这里了,我做梦也没有想能到在商丘见到你!”
郑坤说:“世事难料啊!柳叔和婶子都好吗?”
柳丽娟叹口气说:“他们都被日本人暗杀了。”然后把她与吴春梅的遭遇讲了一遍。
中午,郑坤准备了一桌便宴,请来校长陈朋和文学教研组组长腾飞,算为柳丽娟接风了。
席间,柳丽娟的妊娠反应被学过医的郑坤发现了,柳丽娟对大家谎称是胃病。宴席过后,郑坤问柳丽娟是怎么回事,柳丽娟哭着说出了实话。
郑坤说:“妊娠反应在学校是瞒不过去的,别人知道了多不雅!不如趁这两个星期不上课,去医院处理掉,我会照顾你的。”
第二天,郑坤陪同柳丽娟来到西关医院。吴春梅从护士屋出来,一眼瞧见柳丽娟姑姑,赶忙迎了过去,把柳丽娟、郑坤领到自己屋里让座倒茶。
吴春梅看了看陪同柳丽娟来的郑坤,一米七八的个头,二十四五岁年龄,卧蚕眉,大眼睛,高鼻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文气中藏着英武。不用猜这就是康连德常说的郑坤老师。心想:丽娟姑真有魅力!
吴春梅领着柳丽娟找到了医院的老中医,经诊断,肚里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用药物打胎是不可能的,况且柳丽娟身体素质较差,一旦出了问题,麻烦就大了。
吴春梅领着柳丽娟又找了个西医,医生诊断后说:“要想打掉肚里的孩子,唯一的方案就是剖宫产,但那样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摧残,虽无生命之忧,但终身隐患是不可避免的。再有四个月婴儿就能顺利生产,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孩子若不想要就送给别人,起码保留自己一个好身体。”
两个人回到屋里见到郑坤。吴春梅把中西医诊断的结果和建议向郑坤说了一遍。郑坤看柳丽娟愁眉不展,两眼噙着泪不说话,安慰她说:“柳梅妹,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是最重要的,顺其自然吧!”
柳丽娟说:“我这个样子,有何颜面面对全校师生啊!”
郑坤说:“我会和同事们说你已结婚,丈夫去了前线。”
柳丽娟说:“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郑坤说:“以后更好说了。就说孩子他爹在抗日前线为国捐躯了,谁去调查呀!”
柳丽娟低头不语,只有默认了。
张大年被国民政府县长胡相海聘到身边,住进了柘城县政府大院。为了开展工作,把妻子朱玉莲也叫了过来。
开饭了,勤务员端来四个菜、一碗汤、一盘馒头。朱玉莲拿个馒头递给张大年,张大年一看馒头下面粘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抽空回市”四个字,下边落款是小才。朱玉莲问:“什么事?”
张大年说:“柳会农的儿子让我回商丘一趟,没说有啥事。”
朱玉莲说:“这回你带上我,我想去见见柳会农。”
张大年以给朱玉莲看病为由,向胡县长请了假。
张大年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朱玉莲。他一边与朱玉莲聊天,一边注视着两旁的动静。突然,天上落下一根绳索套上了张大年的脖子,张大年两手脱把,身子被吊了起来。朱玉莲连同自行车摔倒在地,随即来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只见树上站着两个人,正用力抓着绳子往上拉。朱玉莲伸手从腰间拔出两支飞镖同时甩了上去。只听“扑通、扑通”两声响,张大年同树上两个贼人相继摔了下来。朱玉莲慌忙给张大年解开绳套。张大年缓过气来说:“今天若不是你跟着我,就麻烦了。”
这是张大年自出道以来第一次栽跟头。张大年平常是非常谨慎的,今天他只顾注意路两旁的威胁,没防备空中设的陷阱。
活着的贼人脖子上扎进了一支飞镖,又从树上摔下来,疼痛难忍,身子不停地扭动。走近了,张大年发现这个人少了只耳朵,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叫胡连,死去那个叫任乎,这两个人是第三次撞上他,胡连的耳朵就丢在张大年手里。
原来肖枫、刘洪、张大年走后,胡连、任乎被一个猎人救了,几经周折到了住在那附近的胡连的表哥毛金明家。后天就是表哥毛金明的五十大寿,为感谢表哥的收留,胡连叫上任乎想在这里抢点钱买贺礼送给表哥,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两个人真该死,又撞上了张大年!
张大年走上前,拔下胡连脖子上的飞镖,一股鲜血如同喷泉喷涌而出。这支镖没扎着咽喉器官,却扎断了大动脉血管。又拔下任乎咽喉上的飞镖,在尸体上擦干了血迹递给朱玉莲。骑上自行车,带着朱玉莲直奔商丘去了。
朱玉莲忽然想到:“那两个人的尸体没处理,躺在大路旁,会吓着过路行人,应该挪到隐蔽处。”
张大年一看快到商丘了,不能再返回去,安慰朱玉莲说:“这个事都怪我,平常与敌人格斗,没有处理尸体的习惯,应该把胡连、任乎的尸体挪到不显眼的地方去。”
朱玉莲问:“这两个人你认识?”
张大年说:“他们是第三次见到我。那个少耳朵的叫胡连,是我在去鹿邑送信的路上借了他们的自行车,为了警告他,才把他的耳朵割掉了一只。另外那个人叫任乎,他们在商丘警察局当差。上次在古黄河道跟踪我,被鹿邑县的刘洪发现抓住了。因为我们有紧急任务,肖枫暂时把他们俩捆在了黄河古道浦苇丛中,可为何没把他俩处理掉呢?”
说话间到了商丘西门。张大年一看有日军把守,检查十分严谨,转身对朱玉莲说:“玉莲,你在这里等我,我骑自行车先过去,二十分钟后再来接你。”
张大年见到刘文才、康连德后,康连德说:“师父,我的老师郑坤急于见你,具体什么事没跟我说。”
张大年说:“你师母被我带来了,没来过商丘,想到这里看看。”
两个孩子一听师母来了,很高兴,同时问:“师母在哪里?快让我们见见!”
张大年说:“在西门外古树林,日军把守太严,无法进来。”
刘文才说:“师父,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开车把师母接回来。”
张大年说:“我也去吧,你们不认识她。告诉你爸,不要让他离开,我有事找他。”
三个人来到古树林,发现朱玉莲不见了。张大年一阵惊慌,心想,难道有人暗算她?
张大年看到朱玉莲立身之处有往古树林里拖拉的痕迹,心里一惊,知道朱玉莲被挟持了,急忙问:“你们带家伙了吗?”刘文才拔出手枪递给了张大年。
张大年说:“我不用。”康连德也拔出手枪,张大年一看两个人带的都有枪。张大年说:“你两个从左右分别包抄到后边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随便开枪。”
张大年顺着痕迹向古树林深处搜索,走进古树林二十多米,看到了朱玉莲。
朱玉莲已失去了反抗能力,瘫倒在地上,两眼紧闭,好像是睡着了。
张大年知道朱玉莲中了暗算,旁边那两个男人必定是高手。只见一个男人站在一旁警戒,另一个男人脱去中衣,准备扒掉朱玉莲的裤子欲行强奸。
这时,朱玉莲醒了,睁眼一看面前的情境一切都明白了,假装昏迷又闭上了眼睛。待这个男人跨步弯腰解朱玉莲的腰带时,朱玉莲飞起一脚正踢在这个男人的致命处。这个男人随着一声惨叫从朱玉莲身上飞了出去。朱玉莲来个鲤鱼打挺,拔出两支飞镖向站着的男人掷去。站着的男人向下一蹲,两只飞镖从头上飞过去,扎在了后边的树上。朱玉莲一惊,知道对方不是平凡之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突发了两支飞镖。这个男人腾空而跃,两支飞镖从脚下飞过去。这个男人见对方连发四镖不中,一个跨步冲向朱玉莲。张大年恐朱玉莲不是对方对手,从树上拔下飞镖向这个男人背后掷了过去。这个男人没防备后边,连哼一下都没有来得及,仰面倒地。
被朱玉莲踢飞的那个男人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抽搐,两手不由自主地捂着下身,发出了悲痛的呻吟声,还夹杂着日语。
刘文才用日语问过他后才知道这两个是日本特务连的人,怪不得武功高强。
张大年对康连德说:“把飞镖取走,包括打在树上的。”并安排刘文才灭口。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豫东抗战风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