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

　　第二十六回   沙岛追查乔山失踪  山犬设宴大年回营

　　次日早晨，张大年到市政府办公室见到刘敬皇，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刘敬皇听后问张大年：“你有何打算？需要为兄做什么？”

　　张大年说：“你让文才把玉莲送出城就行了，我还骑自行车回去。我走以后，刘市长要更加谨慎，任何人问起我的家乡，你就说我家是南阳镇平的。”

　　张大年一路顺利回到柘城县城，正逢日军宪兵队排查。张大年骑着自行车带着朱玉莲直奔县政府。

　　山犬小队长坐在宪兵队的小轿车里，隔着玻璃窗，忽然看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去了。那个骑自行车的人看上去很熟悉，山犬慌忙下车从后边打量。由于自行车后座上有个女人，看不清骑自行车的人是谁。

　　山犬的腰虽然治愈了，但一站起身来，仍感到麻木酸痛。这一麻木酸痛，使他回想起腰被商丘市政府武术教师韩大年踢伤的情形。忽然，他意识到刚才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就是武术教师韩大年。

　　山犬是个好战分子，自从腰椎损伤，心情一直很压抑，这回看到了韩大年，眼里瞬间布满血丝。现在柘城是他的天下，他是宪兵队队长。随即命令宪兵队队员跟踪刚才那个骑自行车的人。

　　乔山失踪了，沙岛司令警觉起来，怕的是乔山再次出现意外。特工是机械化师花十几年培养出来的精英，这支机械化部队的特殊任务都是靠特工完成的，没有这个特务连，机械化师就成了瞎子。想到这儿，沙岛司令给井勇少佐拨了电话：“命令宪兵队全员出动，彻查乔山队长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天早晨，井勇少佐告诉沙岛司令，宪兵队昨晚全员出动，查遍商丘城里各个角落也没见到乔山队长的影子。

　　沙岛司令说：“不瞒你说，前天我让乔山队长去监视一个人，我怀疑这个人不单单杀死了两名特工，他可能是共产党派来的卧底，这个人就是市政府的武术教师韩大年，可能前天晚上乔山队长也被他暗算了。你去一趟市政府，问清楚这个韩大年的来历。”

　　井勇少佐来到市政府，见到刘敬皇，开门见山地问：“你请的那个武术教师韩大年还在这里吗？”

　　刘敬皇说：“昨天上午就被我辞退了。”

　　井勇少佐问：“为什么辞去他？”

　　刘敬皇说：“前天发生的事，你不知道吗？让皇军堵着市政府大门口，不是你来得及时，差一点火拼。我还敢让他在这里吗？为了孩子学武术与皇军做对划不来呀！”

　　井勇少佐说：“就在韩大年的老婆来那一天晚上，特工队长乔山也失踪了，沙岛司令让我来了解一下韩大年的详细情况，真实姓名、家乡和职业。”

　　刘敬皇说：“这个韩大年是我在向阳大酒店撞见的。他是跑江湖的，具体职业靠教场子为生。他说他在湖口教过几年场子，前后收徒弟三百多名。在酒桌上我问过他是哪里人，他告诉我他是南阳镇平的，至于真实不真实，我可拿不准。他要真是跑江湖的，我认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要是个骗子，那什么话都不可信。昨晚我让他走，给他两百块大洋，他说我不够朋友，钱没要就走了。”

　　井勇少佐立即回到司令部向沙岛司令如实汇报了情况。

　　跟踪张大年的人回来告诉山犬：“骑自行车的那个人进了县政府，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跟进去。”

　　张大年回到县政府，胡相海给了他一个小本子，说：“从昨天开始，日军对县城居民全县排查，按户登记，十三岁以上居民由宪兵队签发新的良民证。以后出入县城，必须身带这个证件。”

　　山犬小队长回到宪兵队，就如何除掉韩大年左思右想。突然，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何不如此、如此……

　　第二天早晨，张大年起床洗刷后，日军宪兵队送来一封请帖，张大年打开一看，是宪兵队山犬队长送来的。请帖上写：“在商丘一会，深知韩先生武功高强，多亏手下留情，才使我获得重生。我现在就职柘城宪兵队，经多方打听已获悉韩先生居住本城，为报答先生武德，特意设宴相请，望先生光临。”

　　胡相海说：“这个请帖不是报答你的，而是报复你的。这是山犬给你摆的鸿门宴，还是不去为好。你想想，你没有打死他，他会感谢你？”

　　张大年说：“我想再去会会这个山犬，此宴我一定要赴。借此机会，我再去教训教训他。”

　　胡县长说：“张连长，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但你一个人独闯宪兵队，还是太冒险，山犬既然设‘鸿门宴’，肯定是想对付你，你还是躲躲为好。”

　　张大年说：“胡县长，你放心吧，躲避不是我张大年的性格，为防万一，胡县长你得帮帮我。”

　　胡相海说：“大年弟尽管开口，为了抗日，多少将士浴血沙场，我胡相海也是中华男儿，不是贪生怕死之懦夫。”

　　张大年说：“我回去跟玉莲说一下，到时让玉莲去找你。”

　　张大年回去给玉莲说：“今天中午山犬队长请我赴宴，若去必有一场拼杀。我刚才已跟胡县长商量了，下午两点以前，你让胡县长派警察局里的人带辆卡车，准备几箱手雷在宪兵队门口接应我，最好带一挺机枪和一杆狙击步枪，到时我们冲出南城门去涡河纵队。”

　　山犬知道韩大年武功卓绝，派人去抓他没十分的把握，他想出了这个计策，把韩大年请到宪兵队，无论他姓国还是姓共，借机杀掉他。韩大年只要能到宪兵队，纵有天大本事，也让他插翅难逃。

　　落地大摆钟敲了十二下，张大年头戴礼帽，身穿长袍，手持山犬的请帖，来到了宪兵队。

　　山犬一行，出来迎接，一阵寒暄把张大年让到客厅坐下。

　　张大年一抱拳说：“山犬君，别来无恙？承蒙盛情，为兄来迟，请山犬君海涵。”

　　山犬说：“在商丘市一会，深知韩先生是中国武林高人，也怪我不知深浅，冒犯了韩先生，感谢韩先生手下留情，未取我性命。今日我请你到这里，是我们的私人宴会，与政治无关。我们虽然各生在异国，但总算武林同道。”

　　张大年说：“山犬君，你们来到中国杀我同胞，侵我国土，咱俩虽然是武林同道，当前也是敌人。我没想到山犬君有这么大的涵养，特设酒宴相请，韩某实在有愧于盛情。”

　　山犬说：“韩先生过谦了，我背后都是致命之处，韩先生如果不是手下留情，我山犬也不会有今天。”

　　张大年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山犬君有什么打算，你先亮亮底牌。”

　　山犬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说：“韩先生不可多虑，在下是一片诚心，除了交友没有别的意思。”高声喊手下“开宴！”

　　趁酒菜还没有端上来，张大年从身上掏出一张纸递给山犬说：“我给你带来一个秘密，望你珍惜，不可泄露。”

　　山犬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要想活，多配合，不想毙命，坐着别动。”张大年怕他不解其意，故意掀开自己的长袍让山犬看看。山犬看后面如土色。

　　山犬看到了什么？张大年全身捆满了烈性炸药，一旦引爆，半径五十米内不会有活物。酒菜上来了，两个日本姑娘要打开酒瓶斟酒，张大年说：“你们二位下去吧，今天我与山犬队长是私人宴会，不需外人伺候。”

　　张大年抓起一瓶酒，分别倒了两茶缸，端到山犬面前说：“山犬君，我韩大年久跑江湖，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为了咱们以后的友谊共同端三杯。”

　　山犬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撑。两个人同时一饮而尽，半斤酒下肚了。

　　张大年说：“最近我准备回老家一趟，你的车借我用一用。”

　　山犬问：“你老家在哪里？只要韩先生提出来，车你可以开走。”

　　张大年说：“我老家在南阳镇平，流浪江湖多年，在商丘被刘市长请去了，那小子不够义气，日本兵一围市政府，他说是我给他惹的麻烦，把我解雇了，柘城县胡县长碰上我，把我留下了，两年没进家了，今天下午你用车把我送回去行吗？”

　　山犬说：“我给你一辆小轿车，算送给你了。”

　　张大年说：“南阳离这边有三百里，路上匪患繁多，我自己在路上很不安全，我想让你亲自送我去。”

　　山犬自看到韩大年浑身捆满了烈性炸药，就害怕与韩大年同归于尽，事到如今，他只有听韩大年的摆布。

　　张大年看看落地钟指向下午一点五十分，知道朱玉莲该到了。伸手挟持了山犬，出了客厅。往周围一看，四面房顶上都架上了机枪，大门前已有二三十个日本兵，虎视眈眈，手持冲锋枪。张大年这才完全明白，山犬确实是想把自己置于死地。

　　就在这时，东、西房顶上出现了带瞄准镜的步枪，张大年知道那是狙击手，慌忙抓住山犬，退回客厅。

　　张大年说：“山犬队长，我本打算与你交个朋友，可你却给我摆鸿门宴！”随手一击，把山犬打倒在地，掏出一颗手榴弹，打开后盖，把拉环系在山犬腰带上，手榴弹绑在桌子腿上，只要山犬的身子一动，手榴弹就爆炸。

　　张大年身上捆的不是烈性炸药，纸筒里装的全部是手雷。张大年原打算今天离开柘城，临走时给日本宪兵队一个血的教训。见了山犬以后，改变了主意，想留山犬一条命，能真正与山犬交个朋友，以后自己在柘城的工作就方便多了。可当他出了客厅一看，山犬确实是杀他的，张大年便一不做、二不休按原来计划实施了。

　　宪兵队的日军看到山犬被武术教师挟持着出了客厅，机枪手不敢开枪，这才启用狙击手。大门前的二三十个日军端着冲锋枪把客厅门堵上了。

　　张大年隐身在门后，伸手甩出三枚手雷，日军随着爆炸声倒下七八个。这时候日军分散开来，顺着墙来到窗户下，欲往屋里扔手雷炸死韩大年。一个叫北河圣林的小队长伸手把手雷夺了过来说：“混蛋，山犬队长还在屋里呢！”

　　这时，张大年把窗户打开，飞身出了客厅，对着靠墙的十几个日军甩出六枚手雷。张大年隐身墙角里向东西房顶上各甩出两枚手雷，机枪手、狙击手都从房顶上滚了下来。客厅房顶上的敌人看不到张大年，无法射击，想等到张大年出现在射程里再开枪。张大年知道房顶上有挺机枪，在房下顺手向房顶上甩出两枚手雷，客厅房顶上的机枪手也滚滑下来。

　　这时候朱玉莲在车上高声喊张大年赶快上车。张大年一个飞身跳上了汽车，架起车上一挺机枪，堵着宪兵队大门，冲出大门的几十个日军全部死在机枪下。

　　张大年把车开到柘城南门，把门的日伪军看是警察局的车，没有阻拦，顺利地出了县城。张大年松了一口气。朱玉莲递给张大年一条毛巾让张大年擦擦脸上的汗水，又递给张大年一壶水。张大年刚拧开水壶，还没有来得及喝，就看柘城南门外出来五辆三轮摩托车，后面紧跟着一辆大卡车，车上拉的都是日军。张大年急慌喝几口水，打开车上装的手雷箱，架好机枪，准备战斗。

　　日军三轮摩托车离张大年乘坐的卡车大约有三百米时，张大年端起狙击步枪，对准这辆摩托车就是一枪，摩托车栽进了路沟里。第二辆摩托车又追了上来，张大年一枪又把开车的击毙啦。第三辆摩托车又追了上来。张大年丢下步枪，拿出两枚手雷使劲掷了过去，一枚手雷正落在摩托车斗里，“轰”的一声，车与人同时开了花。后面的一辆摩托车刹不住车撞了上去。最后一辆摩托车绕道过来继续追赶。张大年掷出两枚手雷，最后一辆摩托车也爆炸了。

　　卡车架着机枪朝张大年扫射过来，张大年架起机枪与敌人对抗着，让朱玉莲往后边车上扔手雷。朱玉莲用打飞镖的功夫，将数枚手雷准确地仍进后边车厢，车上二十几个日军不死即伤，活着几个也都跳了车。张大年在车厢里高兴地跳起来，让车停下来倒回去，把敌人丢下的武器全部装在汽车上拉走了。

　　柘城县警察局长王海波得到日本宪兵队被袭的情况，立即向胡县长打电话作了汇报。胡县长一听高兴极了，心里想，张大年真是了不起，真不愧是抗日英雄。他安排王海波作好应对准备，并通知保安团赵保杰，立即调兵来县政府，作好防范。对今天的事，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张大年是从县政府里请出来的，他们会追查到县政府。

　　（连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