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永远不停地忙碌着,尽管父亲的头发早已花白。
很早就想写写父亲,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并且已经生了根,但终因父亲太“平凡”,又使我不知从何写起。
首先,父亲是个大忙人,他有永远也忙不完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舍不得闲着。上世纪80年代初,该播种的时候,东家叫西家请。父亲总是有求必应,几天播种下来,父亲最少也要穿破两双新鞋。父亲毕竟是60多岁的人了,几天下来,父亲总是累得腰酸腿疼,但是一有人请他帮忙,他又把疲劳忘得一干二净。逢年过节,按理说是庄稼人清闲的时候,可请父亲炸油条的人,从腊月二十到大年初一都排得满满当当。这家20斤,那家30斤,几天下来,父亲又是累得两臂酸痛,可他仍然是有求必应,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父亲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虽然自己的日子过得非常紧张、清苦,但他还是要帮助那些比他更困难的人。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夜幕降临,天空还飘着雪花,前街的大娘找上门来,进门就叫“大善人”。当时,我对那三个字还不甚理解。后来,也不知大娘对我父亲说了些什么,就见父亲冒着风雪出去了。不一会儿,父亲领来了两位拉车的陌生人。原来是两个卖盆的商人,路上遇上了风雪,饥寒交迫,大娘在街边住,商人向她求宿,她就想起了我的父亲。只见父亲把两位陌生人领进屋里,就让妈妈烧火做饭。不一会儿,桌上出现了驱寒的热汤,还有香喷喷的油饼。当时对父亲那样做我并没有多想,只知道那天我很高兴,因为那是我们一年里少有的美餐。吃过饭,妈妈又拿出了我们家唯一的一条新被子,让两个陌生人住下。
父亲只有初小文化,尽管父亲两次跳级,还是没能上到初小毕业。爷爷身体不好,为了让二叔念书,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惋惜声中,父亲还是中途辍学在家,过早地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父亲的孝顺在我们那十里八村是出了名的。爷爷奶奶已是90多岁高龄的老人了,父亲不论去哪里,总忘不了捎些爷爷奶奶喜欢吃的食品,就连麦收季节妈妈煮的咸鸭蛋也是如此。本来妈妈已经让我们给爷爷奶奶送去了几个,父亲还是把自己的那份留给爷爷奶奶吃。邻家三奶是一位孤寡老人,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父亲主动帮忙。别人都觉得三奶脾气古怪,不好接近,可三奶经常到我们家里玩。有什么好吃的,父亲总忘不了三奶。要是三奶不在我们家,父亲就让我们给三奶送去,以致我们姐弟几个都把三奶当成了自己的家庭成员。
以德报怨,感人至深。邻居一位远房大伯,不知何因只剩下一条腿。伯母走了,只留下大伯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大伯当生产队长时,对父亲简直不近人情。听说有一次,父亲在周口的一个什么工地上干活,一干就是几个月,父亲干活又有股子拼劲,所以带工的领导非常欣赏父亲,特意批给父亲一天的假,让父亲回家看看,由于没有先例,领导特意叮嘱父亲,不开请假条,但要求父亲务必在第二天天黑前赶到工地。那时候交通不便,父亲赶到家里天已经黑了。那时候吃大锅饭,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父亲步行几十里路,又累又饿,父亲去大伙上打饭时,大伯不但不给父亲饭吃,还要父亲连夜赶回周口,理由是父亲没有请假条。父亲无奈之下又连夜赶回了周口。事隔30多年,大伯生病,还是父亲床前床后地伺候他。晚上父亲给大伯陪床,端汤喂药,倒屎倒尿。更让人感动的是大伯大便干结,药物、灌肠都不起作用时,是我的父亲用手指给大伯一点一点地掏出了干结的大便。是父亲的精心照料,使大伯安详地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旅程。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父亲不但在邻居中有很好的口碑,他对亲戚的帮助也是尽全力的。我的小姨一家六口,上有多病的婆婆,下有三个不懂事的孩子,姨父又在郑州工作,小姨一人既要按时出工,又要照顾老人、孩子。那时候做什么都不方便,小姨家常常没有面吃。为了帮助他们,父亲顾不上白天的疲劳,头一天晚上推磨磨面,第二天晚上再给小姨家送去。那时没有自行车,父亲都是背着面粉步行前往。有一次父亲去给小姨家送面,正赶上我们村的淀粉丢了,有碰到父亲的人就到公社举报,说是父亲偷了队里的淀粉。公社来人抓父亲时,我们全家都蒙在鼓里。是好心的队长,他相信父亲的为人,请求公社来人给予调查。在队长的再三保证下,来人才勉强同意暂时不抓人,后来真相大白,才为父亲洗清了不白之冤。尽管父亲早已知道那个诬陷自己的人是谁,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对待他,还再三叮嘱我们姐弟几个不要再提那件事。他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对别人永远宽容的人。
如今,父亲已经80多岁高龄了,他不仅养羊、种地,还尽心尽力照顾我近百岁的奶奶——每天端吃端喝,洗洗涮涮,对奶奶百依百顺。
父亲勤劳、俭朴、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啊!父亲,女儿为有您这样的父亲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