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再次住院,这次可能住的时间要长些。我备好了行装,再次跟随到医院照顾他。
白天,我和其他家属一样,看吊瓶、询医生、唤护士、喂饭端水,并微笑着接受病人的突发脾气;夜晚,待病人睡后,走廊里陆续铺好大小和花纹不同的泡沫席,家属要睡在这里。当大家躺下后,睡不着的,看手机;怕睡着的,也看手机。不睡觉的人多了,就悄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道出了各种心酸……
一位西华的大婶说,他家的那位大叔几年前在郑州换了眼角膜,紧接着食管又动手术,这次是来复查的,所有的积蓄都花完了。沈丘的大姐说,因有两个男孩负担重,她和丈夫长年在石家庄打工,在外吃不好,睡不好,丈夫才四十出头就累出大病。郸城的小伙子说,他和弟弟拿着卖田地的八万块钱,带着患重病的父亲来做手术,父亲以后的身体状况无法预知,一家人的口粮也算没了。另一位郸城的大叔说,老伴身体疼痛刚出院四天又入院,自家田地里的早花生顾不上收,已在泥土里生芽,雨水连绵,晚花生怕又耽误了……
看着眼前这些人忧愁的面容、痛楚的泪水,想到自己已四十多天没见到孩子了,我掩着面,几乎哽咽。撕开一包抽纸,一直给他们递完。
“这些事,咱们只在走廊里说,在病人面前可不能说。他们身体不好,该瞒就得瞒,该笑就得笑……”大婶边拭眼泪边说。是的,我们都好好的,要承受他们不能承受的事,压抑的时候只在走廊里说说。
保洁工人下班后,本该回家,而这个科室的保洁大妈,下班后就躺在走廊东头沉睡,我们都以为她困了。直到护士长发现并制止时,我们才得知她七十岁了,夜里还要去卸车挣些小钱。她之所以这样拼命干,是因为儿子开网吧赔了很多钱,负债累累,儿媳弃家而去,老人家还得照顾孙子。她说,不在走廊里睡一会儿的话,回家路上头晕得撑不了。了解了大妈的情况后,护士长才允许她在下班后在走廊里睡会儿再离开,并嘱咐她,心情不好时多跟走廊里的家属聊聊天……这条走廊,承载了多少心酸事啊!
明天在走廊里,我要热情地向医生问好,微笑着面对病人,开朗地与家属交谈,积极地帮大妈打扫卫生,尽可能地让走廊减少点心酸。
(赵小会 市经济开发区路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