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7年10月23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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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一个拼
■李红岩

  一直很自卑,自卑自己的过去太多灰色的经历,从来不愿提起,不去回忆。但有一段时光,却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每每想起,自豪、温暖、欣慰。

  二十多年前,我读初三那年,学习成绩远远落后于别人,依照当时的状态,初中毕业后,我只能回家务农或像别的姑娘一样进城打工。

  有一次,母亲又突然对我大发雷霆,她在院子里的压井旁气呼呼地洗着衣裳,看见我从外面回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以后考不上学永远别进这个家。母亲的眼里往外冒火,我吓得不敢吱声,哆哆嗦嗦像老鼠一样溜掉了。

  那恐怖的一幕,深深地震慑了我,想起她那可怕的样子,我不寒而栗,“永远别进这个家”,这几个字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疼痛又哀伤。

  “拼!”

  我暗下决心。

  从此以后,我像换了一个人,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我真是不顾一切地拼了一把。

  记得很清楚,寒冷的冬天,我早起去自习,西天的星空,有时候密密麻麻,有时候稀稀落落,星星永远挂在清冷又遥远的夜空,对我眨着明亮的眼睛。每天早上那个点儿,我都自动醒,像闹钟一样准时。

  学校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电工在发电机房“咚咚”摇响发电机,学校“哗”一下一片明,我第一个冲进教室,一头埋进书本,背诵、背诵。

  每天放学,我终于从书堆里抬起头时,都会发现教室已经空空荡荡。当我回家,饭菜早已变凉。

  累了一天,躺在简陋的床上,开始在脑海里“过电影”——把当天所有的课程回想一遍,一道题也不肯落下,直到确定没任何遗漏才敢睡觉,就连睡着了做个梦也是在学习。

  第二天总是像定好了闹钟一样按时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的“电影”再重新过一遍,这时会发现昨晚模糊的知识点变得格外清晰,记得分外牢固。

  我每天如此,每天都是认认真真,像虔诚的信徒一样匍匐在理想的长路上,奉上我全部的真诚。

  在我的床头墙上,白油光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记满了英语单词,还有数学、物理、化学的定理、公式,我扒饭的时候抬头看,我夹菜的时候低头想,甚至每天放学的路上脑子还不停地转。该背的,我背得滚瓜烂熟;该算的,我算得清清楚楚;我自己还不理解的,我就反复地琢磨直至完全透彻。在学习上,我不容自己有半点马虎,我必须做到绝对——绝对理解,绝对记忆,绝对掌握,绝对牢靠,无论哪一门,无论哪一科。

  那一阵子,我像个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地旋转着,像上了发条的钟表,每天每分每秒,写啊,背啊,记啊,一刻不停。我敢肯定,我那阵子是疯了。有一次,我正在屋里看书,整天为生计奔忙的父母亲竟然轻手轻脚地来到我的屋里,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如果你需要,就给你买个表吧?父母的这一反常举动一开始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明白了他们的良苦用心,他们看我天天那么辛苦,也帮不上忙,估计心里难过。我只有更加努力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年暑假,我接到了一个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当众人向我的父母热情祝贺的时候,我平静得有点冷漠,那一天,我一辈子低头的父母终于扬眉吐气。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成功,都是破釜沉舟的勇气和绝地反击的拼命付出。

  就怕一个拼,拼了才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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