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痛苦也是一笔财富的话,我的忘年交岳献甫的突然离世让我的财富变得极其饱满,饱满得眼含热泪而又无法流出。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欲哭无泪吧。
在朋友圈里,人都喊他老岳。我不喊,一直喊官称。因为在我心里面,他就像大哥一样,我得尊重他。
老岳当过兵,文章写得好,送过我一本书叫《军嫂》,那是他作为军中才子最有说服力的证据。老岳是个摄影家,豫东大地上但凡有历史文化遗迹的地方他都走到拍到,不仅仅作为到此一游的存证,大部分都让人拿去发表或作为文化宣传品的制作了。会写文章,会拍照片,对地域文化又十分热爱,这让老岳变得丰满起来,形象也高大起来,不论是在职时还是离任后,也不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但凡文化活动,主办方都喜欢找他当参谋,只要他参与了,他都会尽心尽力办得圆满。因此,老岳的人缘很好。
老岳与我,交情深。
十年前,我从新闻岗位下来,学着做文化产业,虽然通些文字之道,但什么是文化产业,还是陌生得很。我发现,老岳是专家,说起来头头是道,于是就跟着他摸索。那个时候,也是很突然,我父亲撒手人寰,一时间,我不知所措。是老岳一直陪伴着我。埋了我父亲,我跟老岳的关系就近了。在他的指引下,经了摸爬滚打的过程,我对豫东的地方文化形态也就熟稔起来,这给我做文化创意以直接的帮助,也给我写小说输送了营养。
我的长篇小说《鱼的海》发表以后,有一次见面,他跟我要了本杂志,在从郑州回周口的长途车上,他看完了。一下车就给我打电话,说他的读后感想。有啥说啥,说得狠。那个电话对我影响很大,一方面说明他对我文字的重视,同时也说明我还需要很大的提升。于是也在心里面发狠,一定要写一部好小说来,最起码得让老岳看得起。
三年前,我开始写长篇小说《驯风记》。我很看重这件事,老岳比我还看重,就好像自己的事。每次,我回周口体验生活,他都陪着我。周口最有名的羊肉汤,我们两个没少喝。我想见谁,想跟谁聊天,他都想办法让我见上,聊上。这对我的创作很有帮助。《驯风记》出版后,他拿到书,看了,仍然有意见,不过都很温和。那时候,我心里面,美,就像无所事事地躺在沙滩上又被温暖的太阳晒着一样美。
人生难得有知己,无论什么人,有知己才不寂寞,老岳就是我的知己,他陪我走过了人生重要的路。虽然前面还有很多沟沟坎坎在等着,但只要有这样的良朋益友在天上看着,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岳走一月有余了,我在孤独的夜里写下这篇文字送他。老岳,天堂很美,慢慢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