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前,王小兰给我报喜:她编、导、演的小品《守候》,在全县小学生迎“六一”文艺汇演中,获得了一等奖。说这话的时候,她手舞足蹈,像个大孩子。
你肯定要问,王小兰是谁?接下来,我就给你说说。
王小兰是一名老师。个子不高,胖乎乎的,戴着一副近视镜,扎着一个马尾辫儿,看上去很简单,像她的名字。学生们有的叫她王老师,有的叫她兰老师,还有的叫她姐姐。
王小兰是前年通过市里的招教考试分配到我们这的。说实话吧,这些年,农村小学的老师越来越匮乏,也难怪,谁愿意窝在这儿呢?王小兰却和别人不一样。听送她报到的领导讲,小兰同志是自愿申请到农村小学任教的。
王小兰的到来,让学校老师的平均年龄小了十多岁。校长看重她,让她担任六年级的班主任。六年级是毕业班,有36名学生。受此信任,王小兰丝毫不敢懈怠。不负众望,她带的班在全镇综合竞赛中,成绩名列前茅。
王小兰经常给我讲他们班小冉的事儿。小冉是王小兰的最佳助手,学习成绩优秀,个子也高,是班长。
一次批改作业时,王小兰发现小冉的本子上写着一句话:“我就是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没有方向,四处漂泊。”如此伤感的话,出自一位12岁孩子之口,王小兰既好奇又心疼。
几天后,王小兰敲开了小冉的家门。小冉的奶奶在家。这位70多岁的老人,得知王小兰的来意之后,说:“这闺女听话、省心,她爸妈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打工去了,一年顶多回来一次。不出去有啥法哩,得挣钱啊。小冉还有个弟弟,也跟着我。”
王小兰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小冉是一名留守儿童。
王小兰继续家访。得出的结论是,像小冉这样的孩子,班里有30个。而他们的生活,和小冉都差不多:说是老人照顾她们,更像是他们和老人互相照顾,有的还需要看着弟弟或妹妹,生活很单调,也很孤单。
这天,平时活泼开朗的小冉突然跑到了王小兰的办公室,大哭起来。王老师,王老师,我要死了!快救救我吧!小兰惊出一头冷汗,急忙去问,原来是小冉到了青春期,来了例假。王小兰笑过之后,搂着小冉,伤心地哭了。
这件事更坚定了王小兰的想法。她要帮助孩子们,幸福地学习和生活!
说干就干。孩子们想念父母,王小兰自费购置了电脑,联了网,与在外的家长们建立了QQ群,如果哪位家长有时间,她就让孩子通过网络和他们聊天。去年入冬,看到孩子们的个人卫生情况很差,不经常洗澡,她就与附近的一个浴池老板商量,为学生购置了团体票,每张便宜三块钱;她还购置了一批洗发水,发给孩子们,特别嘱咐女孩子们,一定要把头发洗净,不能再用洗衣粉了。为了让孩子们看到更多的书,去年寒假,她去县图书馆,借回来一批又一批的课外书;春节期间,她还在网上倡议,呼吁网友为他们捐了许多图书。为了缓解孩子们心灵上的寂寞,王小兰每周举行一次班级联欢会,让孩子们说出对父母的思念,说出对未来的憧憬,说出心里的欢乐和苦恼。
别说,这些还真有效果。和父母经常聊天的学生,学习劲头大了。孩子们的衣服也勤换了,女生们的头发也顺滑了,同学们的脸上扫去了阴霾,露出了阳光。校长说,王小兰给孩子们施了魔法,注入了强心剂。后来,王小兰的做法在全镇小学进行了推广。
今年春节,王小兰结婚了。丈夫也是老师,叫高岗。原来,王小兰找对象有一个条件,只找老师,而且必须同意她在乡村教书。这么一限制,高岗入了围。高岗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考上师范学校的,也是唯一回到家乡教书的人,和王小兰志同道合。高岗非常支持王小兰,不仅在学校里帮助她,还在家里开辟了新的空间。
今年春天,王小兰和高岗的新房建成了。在村子的东头,两层小洋楼。上面一层,他们建起了一个“儿童家园”,把搜集到的书、自费订阅的报刊放在那儿,供孩子们阅读;还装了电脑、光纤、电话。后来,镇上的领导将“儿童家园”升了级,更名为“留守儿童关爱站”,还增添了一些新功能,像心理疏导、远程教育一类的。自然,由王小兰担任站长。
说了这么多,咱还要回到“六一”文艺汇演的事上来。昨天颁奖仪式上,主持人问王小兰:这群参加演出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听说你们的关系很亲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样一群孩子?王小兰的回答很简短:因为,我曾经就是一名留守儿童。
对了,忘记介绍了,我曾经也是一名留守儿童。我,是高岗。②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