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8月21日
第06版:沙颍文艺 PDF版

家乡“土”菜滋味长

刘长征

在那段不算富裕的童年里,没有烧烤,没有火锅,更没有网红餐厅,然而我们的长辈却把生活过成了花儿,那些看着不起眼的食物原材料经过巧妙的烹制,变得奇香无比。后来,随着年月不停流逝,我们吃过美味佳肴,去过高档酒店,但却始终忘不了那些留在心头的“土”味道。

每年的四五月份,正是家乡槐花盛开的时候。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在枝间轻轻垂下,有的恣肆地展萼吐蕊,有的羞怯地半开半闭,还有的芳心犹抱……这时,我会跑到村东头的槐树林下,席地而坐,闻着槐花干净清新的芳香,看着池塘里一群小鸭子相互嬉戏,真是美不胜收。母亲着篮子、拿着一根顶端绑有钩子的长木棍向我走来,她说要摘些槐花,中午蒸着吃。我一听,高兴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个待命的士兵站在母亲身后,随时听从母亲的召唤。说是说,摘槐花我是插不上手的,因为槐枝都是刺,一不留神就会扎破手指,鲜血悄然而出,母亲是不会让我冒险帮倒忙的。母亲从树上摘下不少槐枝,然后从槐枝上很小心地把那些成串的槐花一一掐下来,放进篮子里。很快,母亲把槐枝上的槐花都装进了篮子里,领着我朝家走去。回到家,我赶紧压水,母亲开始淘洗槐花,一遍、两遍、三遍,完成清洗任务后,母亲把槐花端进厨房,浇点花生油,拌上面和调料。此时,我已把锅里的水烧开了,母亲就把槐花放在锅里的箅子上蒸。不多时,我就能闻到锅里散发的阵阵清香。出锅后,母亲再在槐花上滴几滴香油,加点葱花和蒜苗,搭配着青青的颜色,我能一口气吃上一大碗。蒸槐花,常常把我一整天的童趣都装进梦乡。

吃过蒸槐花,到了收麦时节,田地里绿油油的大蒜开始长蒜薹了。母亲会在田间劳作之余去地里打蒜薹,每次都能打不少,母亲就把吃不完的蒜薹掐头去尾洗净,取中间比较鲜嫩的部分,按比例兑上一定的盐、花椒水、陈醋和生抽等调味品,腌在一个口小肚大的陶缸里,用报纸和黄泥封住口,放在堂屋的条几上。腌制期间,满屋都是蒜薹味。蒜薹的腌制过程并不复杂,但是耗时,大约要十天半月。那时的我,甩着书包飞奔回家,父母在田地里做农活还没回来,我找出菜橱子里的干馍,就着腌蒜薹吃起来,酸辣爽口,之后再舀上一碗压井水咕咚下肚,甭提多惬意了。玩伴飞鸟家没有腌蒜薹,他看我吃腌蒜薹就非常眼馋,最后央求我,用那他娘做的三角糖包换我的腌蒜薹,我考虑再三,才勉强答应。飞鸟吃着腌蒜薹津津有味,我咬一口三角糖包,也是满嘴的红糖汁,我俩相互一视,禁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收完大蒜,就进入了炎炎夏季。地里的西瓜圆圆的,和皮球一样大小,先是淡绿色,而后变成深绿色,最后是光滑的墨绿色。成熟的西瓜被父亲摘回家,没有冰箱,就在井水里“冰”一阵子,以消暑气。当我把肚子吃成西瓜时,就跑出疯玩了,任凭母亲在身后千呼万唤也不回头。大家都吃完后,母亲就把西瓜皮收集起来,准备做清炒西瓜皮这道菜。母亲先刨去西瓜皮上红色的瓤儿,洗净后,去皮切成薄片,锅内倒油,待油热放入蒜片、花椒、葱花煸炒几下,再倒入西瓜皮翻炒,然后依次放入生抽和食用盐,炒熟后起锅即可。如果延伸一点,还可以青红椒炒西瓜皮,再丰富些可加肉丝或肉肠等。那年夏天,在京城工作的表叔来看父亲,家里除备些时令性蔬菜外,母亲特意为表叔炒了一盘西红柿炒西瓜皮,那天表叔胃口大开,一盘西瓜皮他自己吃了三分之二,临走时还说在京城是没有口福享用这么好的炒西瓜皮的。

一样的美食,不一样的味道。家乡菜给我留下了最本真的滋味,对它有一种不舍的情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些“土”菜的身影就像陈年老酒,历久弥香。

2020-08-21 1 1 周口日报 content_108700.html 1 家乡“土”菜滋味长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