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6月04日
第06版:沙颍文艺 PDF版

想起当年麦收时

安义斌

麦收将至,带着同事到分包的乡镇助收,行走在乡间的绿荫大道上,只见路两边都是无垠的麦田,南风吹来,金浪微翻,不时听到机声隆隆——已有收割机驶入麦田,试割开始了。这不由得使我想起当年收麦的情景。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不久,我的年龄还不是很大,但在麦收时已是个“大劳力”了。记得当时家里有12亩9分地,分布在4个地块,那时没有什么收割机、脱粒机、播种机等农用机械,割麦靠的是镰和铲,拉麦靠的是人力,脱粒靠的是牲口,秋种靠的是木楼,一个“三夏”要耗时一个半月左右。那时也不像现在,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家里备足备齐各种好吃的,根本没有好的营养品补给体能,充其量煮几个鸡蛋,一天下来累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手木腿疼,浑身酸痛,腰都直不起来,随便找个地方一趟就睡着了,想起来现在还害怕,真不知道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割麦子是个累活,成大块的麦子一天下来每个人也只能割上两亩左右,割麦是我的拿手活,我割起麦子从来不会蹲下,总是猫着腰,胳膊一伸,一镰下来能割掉好长一段,但是滚烫的日头和着热风灼烤的滋味真是难受,满身的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流,流到眼里涩涩的,淌到嘴里咸咸的,胳膊被麦芒划出的斑斑麦诱和血纹,汗一浸,一阵阵刺痛。那个时候怎么能顾着这些呢,即使再疲惫也不肯停下歇一会儿,看看身后割下来的麦子,再瞧瞧眼前的麦子,弯下腰一步一步往前跨!为了早一天抢收,全家人早晨4点多就起床了,也没有什么菜可吃,馍就着汤吃点,拉着架子车和一天的伙食,提一桶烧开的白开水就往地里赶,尤其到了中午,炙热的太阳让人窒息!为了抢收,满地都是收麦的群众,谁也舍不得休息一会儿。

拉麦是个技术活,也许是偏爱我的原因,由于我体质不好,拉麦的活自然而然就包给了哥哥和弟弟。装车也有讲究,涩涩的麦秸经过日晒变得很光滑,如果不会装车,一是量少,更重要的是拉不到场里就翻车了,还要重新装,损失麦子不说,耗时又耗力,这是最令人失望和苦恼的事。记得有一次,我们5个割完一块地后正是中午,母亲回家做饭去了,热辣辣的太阳让人发昏。我扶着车子,妹妹在上面踩,姐姐、哥哥和弟弟抱着麦麸子小心翼翼往车上装,一层一层压着茬,由于妹妹没有踩好,装好的车子拉到半道就想歪,车轮压着麦秸“嚓嚓”直响,架子车由于失去平衡一颠一颠的,摇摇欲坠。按照姐姐的分工,我和妹妹在后面推,弟弟驾着车,掌握着方向,姐姐和哥哥用木杈在歪的一侧使劲往上推。那时候,每走一步就像是蜗牛走路,非常艰难,拉到场里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杈子一抽,不用解绳,麦子就自动掉了下来。麦子是拉回来了,我们几个却累“瘫”了。

当时,家里还有个不成俗的规矩,母亲领着我们5个负责把麦子割掉拉到场里,父亲在场里负责把进场的麦子及时碾下来,确保颗粒归仓。吃了早饭,父亲就把场摊好,先让太阳晒着,到中午,石磙进场,两头牛拉着圆圈转,父亲戴着宽边草帽站在晒场中间,拿着鞭吆喝着,那长长的在他腰里缠好几圈的牛撇绳就是牛拉石磙圆圈转的半径。场上的麦子碾一遍,让牛把石磙拉到场边的树荫里,然后翻场,把下面翻到上面来,继续碾,周而复始,碾个三四遍,然后是起场,用木杈、扬叉把麦秸挑干净,把剩下麦子和麦糠拢成长条稳子。为便于扬场,东西风是南北稳子,南北风是东西稳子,没风时就拢成圆锥形稳子。拢好稳子,有了风就可扬场了。

扬场是个技术活儿——会扬的一条线,不会扬的撒一片。就是说,会扬的麦子落地是窄窄的一溜儿,不会扬的,麦子落下是一大片,不利麦糠和麦子分离。技术好的没风也可扬场,利用麦子的子粒和麦糠的比重不同,用锨甩上去,麦粒和麦糠各落各的地方,籽是籽,糠是糠。但这很“吃”技术,只有像父亲这样的老把式才行。父亲把麦子扬出来,然后灌到袋子里,再拉回家去。如果遇上阴天,扬不出来就会发热霉变,遇上这头疼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通风的屋子里摊开,等待天晴,有的干脆用簸箕一点一点簸出来。

斗转星移,岁月荏苒。这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有时候给孩子讲起这些,他们都认为是在讲故事。如今的我除了每年回家助收之外,再也没有种过庄稼。现在,又到了麦收的关键时节,村庄的树林里却坐着许多打牌的、侃大山的人,他们笑逐颜开,等待着收割机的到来,再也用不着心急火燎地抢收了,那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日子已成为历史。

2021-06-04 安义斌 1 1 周口日报 content_137266.html 1 想起当年麦收时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