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彩仙

雪花在空中飞旋，冷风在耳边呜咽，这是老天在为您送行吗？父亲？

2017年的最后一天，您只差一步就要踏上新年的飞船，但现实还是那么无情地抛弃了您。您带着遗憾和不舍走了，没有回头，没有留言，只有对着母亲那无奈的摇头。

从1937年来到世上，到2017年的最后一天，您走过整整80个年头，却没享过该享的福，过上该过的好日子。您童年时聪明过人，连跳三级，两年就念完了小学，乐得奶奶见人就炫耀；青年时早早参加工作，担负起养家糊口的大任，脾气耿直的您在职场中总是意愿难遂，喜欢用醉酒稀释心情。您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四人养大，直到各自有了归宿。本该是退休颐养天年之时，却被该死的股骨头坏死夺去了自由行走的权利。十几年的光阴，陪伴您的只有轮椅，只有凄冷的床，还有枯坐床头看电视的母亲。多少个日子，您为那长不住的伤口而痛苦呻吟；多少个日子，您蜷缩在那冰凉的轮椅上哀叹伤神。孩子大了，不再指望您了，虽近在同城，却不能天天前去陪伴孝敬，让您的希冀一缕缕消散，让您的渴盼一次次成空。

各自忙着挣钱、忙着工作，我们却一再疏忽您享受天伦之乐的祈望。犹记得最后一次聚会，那天我们姐妹三人推着您到饭店聚餐，您喝了点酒，高兴得脸泛红光。我们也很开心，决定以后一个月聚一次。可谁知，那竟是最后一次聚餐。接下来的每个周末，因为总是加班，我们都没能履行这个约定。

2017年12月23日，周六下午， 小妹电话告诉我您发烧了，我匆匆跑到您那里，侄媳告诉我刚给您喂了柴胡。想着只是个小感冒，就没在意。您泪眼汪汪地看着我，用混浊的声音说：“我想住院。”我只顾着去单位加班，整理年底考核资料，竟然没有把您的话放在心上。我以为您可能想着只有住院才能让儿女依偎身边，赶去孤独和凄凉。可我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周一的上午，我接到您病危抢救的电话，胃穿孔，呼吸衰竭。您脸上罩着氧气罩，任我们千呼万唤，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而说不出一句话。我们连最后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您想说的话还没有说，您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就这样撒手而去了，不给我们忏悔的时间，不给我们弥补的机会……

是老天也在悲悯？是大地也在嗟叹？您刚离去，犹豫了一冬的雪竟然飘飘扬扬地下起来了，静静地，悄悄地。那覆盖一切的雪花是为您哀悼的精灵吗？铺天盖地，没有尽头……

2018年的第一场雪，飞啊飞，吹啊吹……

唯愿这轻盈的雪花载满我的思念飞向天国，为您的花园装点美景；唯愿这纯洁的精灵幻化成雪人陪伴您，给您带去快乐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