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陪护员视角反映现实

《天黑得很慢》的故事发生在万寿公园，小说以万寿公园黄昏纳凉活动贯穿全书，共7章20万字。周一到周四，养老机构、医疗保健机构、养老服务机构、健康专家轮番上场推介产品，或是推销陪护机器人、长寿丸，或是推销返老还童虚拟世界体验，以及做人类未来寿限的讲座，里面的桥段和语言都似曾相识，让人忍俊不禁。

周五到周日，是陪护员笑漾用亲身经历讲述陪护退休老人萧成杉的故事。老萧退休前是一位法官，伴随年纪增长，身体逐渐衰退，偏瘫、耳聋、失明，直到阿尔茨海默病剥去他所有记忆。与身体机能衰退并行，老萧还先后经历黄昏恋失败、受保健长寿产品欺骗、养老院不合意、空巢独居、独生女早逝等问题。

周大新在2008年以长篇小说《湖光山色》荣膺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此后仍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热情。他说，促使他创作《天黑得很慢》的原因有二，其一是著名作家张爱玲晚年在美国离世多天以后才被人们发现，这对他触动很大。其二是周大新在照顾自己母亲时的感悟。他母亲90岁开始卧床，到92岁离世时，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周大新说，人进入老年后很大的特点是不确定，这种不确定性就会带来很多问题。所以，他决定要写写，让人们做好迎接衰老的准备。

最后旅程有六大“风景”

周大新称，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曾说过一句话——老人是对老年一无所知的孩子。可在当今社会中，很多老人觉得自己对老年时期已经懂得很多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就现在而言，我今年66岁，算正式进入了老年，我的同事和朋友也都年龄相似，在生活中，我会经常听到他们有所抱怨、烦恼以及各种各样对老年生活不解的声音。”

那么人生最后的路途到底会遇到怎样的“风景”呢？对此，周大新给出了6幅画面。第一是陪伴者越来越少。他回忆，有位邻居曾独自在家病了15天，由于子女出差、亲友也都老了，只得自己照顾自己，“可见孤独是老年路途上最大的‘风景’”。第二是关注度降低。他笑着说，常常听到老年人整天骂人，而原因大多都是在抱怨人走茶凉的现实。老年人因为疾病增多，有的还会因为疾病影响到精神状态，所以，周大新说，晚年的第三个“风景”就是险情特别多，看病会成为老年人经常面临的问题。他在描述第四个“风景”时，用了路灯来比喻。在他看来，“天要黑了，上帝在逐渐地调暗灯光，让人们适应。除了上帝造物主的安排外，人自己也会有所感觉，因此需要主动应对”。随后的第五个“风景”是人要恢复到0~3岁的幼年状态。老年人会逐渐缺失生活能力，没法自理。此外，还有人会失去语言表达能力。最后在这段路上，骗子也成了“风景”。电信诈骗、假冒伪劣保健品……骗子轮番上阵，都想从有点养老金的老人手里分一杯羹。

面对衰老需做好准备

“变老并不是悲惨的事，那像是夏季天黑得很慢。”周大新写道。事实上，如今，老年问题已不是每个老年人自己的问题，而是一个综合性的社会问题。它与国家的制度、人文精神素养、大众的观念紧紧相连，也和科技的发展日益密切。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有2.41亿人，占总人口的17.3%。

周大新说，面对衰老，他已经做了3项准备：首先是精神上的准备，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学会跟疾病共处，不管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心里都不要惊骇，做好接受它的准备，来了就来了，把它看成这段路途上必须面对的事”；其次是经济上的准备，为养老、看病、生活提供保障；第三，就是物质上要有所准备，“我买了拐杖，还在新装修房子的卫生间里安了防跌倒的扶手”。

周大新还指出，作为政府和社会，也要有积极措施办好养老院，社区应为居家养老的老人提供方便。“我觉得每个社区都要有救护站，都要有提供陪护员的机构。”周大新说，不管怎么样，解决老年问题最根本的思路是人性的温暖、是人性的向善。“天黑得很慢，但是只要有人的真诚、善意，有对这个世界更美好的憧憬，这个问题就有美好的前景。如何把自己做得更好，帮助社会完善，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

（据《快乐老人报》）

如今，连“90后”都戏称已“人到中年”，“70后”亦感叹“老之将至”，在自嘲的背后，不可否认的是随着老龄化程度加剧，这个世界确实在“变老”。最近，茅盾文学奖得主周大新推出了中国首部全面关注老龄社会的长篇小说——《天黑得很慢》。这部现实主义作品，通过生动有趣的事例展现了老年生活的图景，在揭示困境的同时，实际上也为应对变老点亮了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