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
墙角有一棵佝偻着枝干的树。
这棵树和它墙外面的兄弟们可不一样。别的树都是笔直向上生长,这棵树却怕阳光似的,只在墙后面贴着砖块爬行,搞得树干弯曲,树皮也有些开裂,活脱脱一个驼背但没拄拐杖的老翁。也许,它早已枯死——它那些同伴还在被雪覆盖时就抽出新芽,而现在雪早已化了,和风夹着阳光吹得那些嫩叶沙沙作响,这棵树依然佝偻着站在那儿,浑身没有一抹绿色。
三月,别的树已经枝繁叶茂,树荫成片,这棵佝偻的树仍是光秃秃的,像冬天时一样。北归的鸟儿站在它的枝头上休息,却从不筑巢——那枝干上实在太死寂了。后来有的树甚至开出了花,白色的花长在高高的梢上,不时有路人驻足。不过没有人注意过墙后那棵看似已经枯死的树。
天突然暗了下来,雨滴随后滴落,这不是第一场春雨,却是最猛烈的一场。也许正是因为迟到,它才能积蓄这么大的力量吧。大雨下了整整一夜,雨水打在花上,淋到叶上,也滴到了那棵枯死的树上。第二天,有人偶然发现,那树上竟钻出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芽儿,绿油油的,像一块块镶在树干上的祖母绿。
春天,不会让任何一个生命缺席,即便是姗姗来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