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华

还记得，那是十几年前一个夏天的午后，闲散的我一个人信步郊外，当路越走越窄，两边的荒草渐茂密，甚至快要挡住视线的时候，我产生了转身回去的念头。环顾四周，突然，我感觉到有微风拂过，一阵清凉，草叶悄然而动，一缕暗香随之飘来。这风一定是从水面吹来，这种淡雅的清香，分明是水塘里有荷花在开放，而且，就在不远处。于是，沿着风的方向寻去。

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碧绿的荷塘出现在我视野里。

我坐在岸边，水流清澈，野草围着荷塘疯长，我却嗅不到青草的味道，只有满怀的荷香。青青的莲蓬依恋着花蕊，怀抱着莲子；含苞欲放的荷花时隐时现；尽情开放的荷花自由自在。几只红蜻蜓，萦绕在身旁。最不安分的却是荷叶，似本书，时不时被风翻动；如不倒翁，晃晃悠悠却不倒；像醉汉，踉踉跄跄。这样的荷叶，竟然活出了高雅与清净，与荷花、莲蓬迎风起舞，浓也依偎，淡亦相随。

蝶恋花是常态，却不见蝴蝶来赏荷花。蝴蝶怎么能体会到荷花高雅自赏？不与他人分享，清晨白露梳妆，夜晚月色净身。身处世俗，不失清高。我能如此安静、亲近一心一脉一朵荷花，聆听莲的心事，我的心怎能不为之颤抖？这一眼的花海，哪一朵莲花是为我开放，我又会属于哪一枚莲子，我怎么会有些茫然呢？这是我的私欲在作怪。其实，谁是谁的谁还重要吗？只要人在，并且开心开怀地活着，依然有能力相互欣赏就好。水里的鱼儿，泥里的莲藕，此时对我已经失去了诱惑力。拥有一朵莲开，赢得一瓣心香，还有什么不能放弃呢？曾经的欣喜、委屈，如今都平静了。其实，荷叶、荷花和我都是这水的化身。这样想，我也是这池塘里的一片叶子，与荷花共存这一池碧水。

时隔多年，我也去过荷塘赏荷花，可却再也没有当年邂逅荷塘的感觉，那种眼前野性的花海和我平静的心境，竟无处得寻。当年寂静的荷塘还在吗？光顾荷塘的脚步增多了几行？岁月更迭，每年花开一度的荷花是否褪色了？还有那些片片殷勤的荷叶……想再回到荷塘处，可是，我却错过了许多年。也许我还会不应节气，晚秋赶到荷塘，若是莲子成蓬荷叶老，我也会留下来，情愿陪着它们听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