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

送侄女上学，要过洺河，正翻修桥，只好从辅路上过。辅路是个简易的路，路面窄，又坑坑洼洼，不好走。侄女嘟着嘴，问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桥，我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说大概半年，她又嘟哝说：“电视上说几天就盖了一层楼，修桥怎么这么慢？”我想跟她说要拆旧桥，要打地基等，可是又觉得跟一个孩子很难说清楚这些大道理，便对她说：“要慢慢修。”侄女听了很不满意。

每次走过辅路时，都要重复上面的对话。桥修得似乎十分缓慢，先是用栅栏把原桥围起来。围起栅栏，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栅栏里有了神秘感，便有行人趴在栅栏外通过缝隙窥视一二，回过头来再向别人炫耀看见了什么。侄女总想知道栅栏里工程进展情况，只要到了辅路，定要趴在栅栏边看一番，向我回报桥拆了多少、机器有多大的力量。完了，总是一句：“这么慢呐。”

有一次送她上学，辅路上人车特别多，侄女对我大声嚷嚷：“这么慢修什么桥呀！”一老者听了笑笑说：“小妞妞，慢慢来。”侄女看看栅栏，又望望老者，说：“老爷爷，这也太慢了，还没有拆完呢。慢慢来？恐怕我上完小学也修不好！”老者听了哈哈大笑。

半个学期过去了，一天，她看到栅栏里有钢筋笼子，高兴地跑到我身边，说：“快了，快了，扎钢筋笼子，支壳子了。”我不相信这么快，附和说：“快了，马上就能从新桥上走了。”她很高兴。送侄女回来，我也趴到栅栏边看，工人不是扎钢筋笼子，而是在收拾废钢筋。才刚刚清理了原桥。

侄女回到家，逢人便说桥马上就修好了，路一定会更好走。我看到她高兴的样子，感到很有趣。

期末考试结束，适逢下雨，过辅路时，不小心泥水溅到她的裙子上。她小眼一瞪，望着栅栏里的塔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说：“谁想的坏点子翻修桥呀？”过了辅路，又问怎么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我望望雨中的塔吊，知道那是准备吊梁的，看看栅栏，栅栏有拆卸的痕迹，从栅栏的裂缝看到桥墩已经浇铸结束，桥两端的路面已整理平，要架梁了，我对她说：“这下，真的快喽。”

“真的快修好了？还用那个高高的塔吊干啥？”

“那是架梁的。”

“架梁也得一年！”说着话已到了家。

暑假结束开学，桥已修好，大桥宽阔漂亮，标识清晰，绿化鲜艳，装饰美丽。侄女惊叹不已：“这么快，一假期就修好了。”她从车上跳下来，用力踩踩路面，像怀疑路是假的，又趴到桥栏杆上望望河水，对着辅路大喊再也不走那破路了。

不几天，拆去辅路，河流畅通了，桥的配套工程也已完成。一次我们在桥边公园玩，她有所感悟地问：“是不是干什么活儿都是开头慢呀？”我趁机给她讲了一通大道理，她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