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纯江

“梅花开遍杏花香，桃李争妍暨海棠。芍药不嫌春欲老，后看未始怨东皇”。记得小时候家里的房前屋后，沟旁渠畔，田间地头，林间树下，只要是芍药能够生长的地方，都种满了芍药。所谓“花前花后皆人家，家家种花如桑麻。”村民们种芍药不是为了观花，而是为了芍药根部的药材，但花开时节，那粉红色的花海至今我难以忘怀。

春暮夏初，百花消退，芍药花竞相开放起来，红的、粉的、白的，密集的聚集在一起，像一群盛装的女子，挤满了小村的周围。芍药花聚集在碧叶丛中，抱在一起，像一片片云彩。紫红的如缎子，洁白的如雪莲，还有粉红的，嫩生生的一团粉捧着金黄的蕊。它们一朵朵、一丛丛组成花的海洋。

人们说“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是花王，而作为“花相”的芍药花，在我们这穷乡僻壤里，在那个吃饱穿暖就能满足的年代，它只有默默无闻地开放。

芍药花作为“花相”，历史悠久。《诗经·国风·溱洧》记载：“洧之外，洵訏于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芍药。”就是说，古时的情人互赠芍药，以表离别之情，芍药花就成了爱情之花。

芍药花高挺的花茎，硕大的花朵，在茂密的绿叶间婀娜多姿，在微风里摇曳生辉，仪态万千，风情万种。芍药花瓣单薄柔软，吹弹可破，千娇百媚，正是“艳艳锦不如，夭夭桃未可”。

芍药金黄色的花蕊细密含蓄，像少女欲说还休的心事，芍药的颜色如云霞包裹，变化莫测。红楼梦里形容林黛玉的美如弱柳迎风，娇花照水，黛玉的袅娜如芍药的曼妙，婀娜多姿；史湘云醉卧芍药丛的娇憨之态，让人叹为观止。

芍药成熟时节，生产队长便把村里的男女老少们集中在一起，挖芍药。于是，村边的沟旁渠畔，林间树下，人们先用镰刀割去枝蔓，再用工具把芍药根刨出来，洗净、煮熟，用筷子刮去根皮，晒干了，芍药的半成品就成了。晒干的芍药根据品质，用马车拉到亳州的药材公司去卖。所以，每年芍药收获时，家家户户挑灯夜战，男女老少齐参战——刮芍药。

头几年，生产队确实挣了不少钱，添置了不少新农具和快牲口。年底生产队分红的时候，发的钱格外多一点。然而，药材市场变幻莫测。慢慢地，芍药价格一路下滑，刮晒好的芍药无人问津。生产队找了几间仓库贮存了几年，但是芍药市场依然没有起色，最后，只好把它们抛掉。从那时起，芍药就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踪迹。

近几年，我常在博客、抖音里看到亳州将芍药做成了大产业，连年举办了芍药花会，吸引了大量游客前去观光旅游。我们县与亳州近在咫尺，前往亳州甚是便利。遗憾的是，近几年来我一次都没有去过亳州，更没有赏过芍药花。主要原因是工作忙，其次是因疫情频发。我想，什么时候疫情消失匿迹，芍药花开时，一定要前往亳州，一睹久违的芍药花海，也晒一晒自己在花海里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