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书理至上。

欲书而久者，必理明而化之。如禅家参禅，参之上乘，得其三味者，方可为书。未得三味，始在门外。若先以解脱为得三味，此野狐禅耳。从理极处求之，犹不易得，而况不由于理乎？求书三味，当先求理，理道未彻，于三味终未得也。

理之何？曰形势，曰法则，曰神采。

形势者，形廓、气势也。显形藏势，先形后势，形备而势足，形奇而势崛。得形夺势者，方得书之一味。

法则者，法度、规则也。循法遵则，守法作则，法谨而则实，法树而则立。执法握则者，可得书之二味。

神采者，神情、风采也。传神溢彩，神亮采明，神激而采跃，神留而采敷。固神飞采者，终得书之三味。

明理而知三味，循理而能渐近，书之成矣。

二十四

说“悟”。

古人常言：书为心画，书学即心学。虞世南《笔髓论》也说：“机巧必须心悟，不可以目取也。”旨在摄精取神，悟道自觉，求神韵于法外，谙书道之三味。

昔者仓颉，仰观天文，俯察地理，龟文鸟迹，映象于心。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于是六书立，文字出。

自然造化，古今史典，四时更替，生命盛衰，皆能如种似籽，耕于心田，播于灵台。文字出而艺萌，无为立而技传。山水之变，折射映照，象而非象，则象显；象而足象，则象隐。其造意精微，蕴深引奥，自悟可获其旨。

书者捉笔之始，焚香听琴，凝思匿虑，正襟敛衽，如对至尊。形若卧龙，态如睡猿。摹点画释笔意，察字态窥匠心。

继而散尽怀抱，纵心奔放。挥拂萦纡，驰于八荒。越嵩华，逾悬壑，飞乱花；求宏远，广格局，铸大器，如轮扁斫轮，庖丁解牛。笔传心意并非毫锋之妙，纸上云烟，勿夸墨色之奇。行行眩目，字字惊心，乃心之辅也，悟之出也。

二十五

论“阴阳”。

天地既开，已成阴阳，生死分合，喜怒冷暖，日月盈亏，物我形象概莫能外。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汉字既出，阴阳已定。阴曲阳伸，阴伸阳曲。阴大阳小，阴小阳大。阴虚阳实，阴实阳虚。阴强阳弱，阴弱阳强。阴柔阳刚，阴刚阳柔。“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德经》），阴阳相衡，过则为灾。彼消此长，生生不息。

阴阳者，象也。大象无形，阴阳有意，无象之象，乃为大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