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一五九
道教有三十六重天和三十六天罡星之说,相传黄帝伏蚩尤后统一中原,时天下有三十六座城池,兵书有《三十六计》,宋代语音系统有《三十六字母》,骆宾王有诗“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欧阳询有汉字间架结构《三十六法》,《易》有三十六卦(有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踔厉奋发、日日自新之意)。由此可见,三十六,偶数,吉。
既有辙,何不循迹而行?于是,便有了拙论《三十六书品》。曰:丰腴、绰约、拙厚、整饬、风骨、恢宏、恬静、苍浑、生涩、跌宕、简约、冷逸、温婉、萧散、清妍、高古、开合、内敛、犷悍、旷朗、明丽、朴茂、峻拔、稚趣、气韵、奇崛、幽澹、寂寒、灵秀、疏简、老辣、素雅、沉穆、遒健、虚和、中正。
书品如纲,纲举目张。以何张目?诗与联句也。于是,又有了以诗、联与书品互相印证、相辅相成之作。
1.丰腴: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2.绰约: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3.拙厚: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
4.整饬: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
5.风骨: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
6.恢宏:古人大抵亦如我,世事何尝不可为。
7.恬静:半岩松暝时藏鹤,一枕秋声夜听泉。
8.苍浑:大翼垂天九万里,长松拔地五千年。
9.生涩:读书须似食鸡跖,做事先从咬菜根。
10.跌宕:历经坎坷肝胆在,一笑从容怀抱开。
11.简约:昼静床头便竹简,风清墙角度松琴。
12.冷逸: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13.温婉:沽酒客来风亦醉,卖花人去路还香。
14.萧散:容我读书即是福,看人饮酒亦如仙。
15.清妍:砚洗春波临禊帖,香添夜雨读陶诗。
16.高古:闻寻野寺听秋水,特酌山醪读古书。
17.开合:何须赤龙卧天汉,且骑白鹿诣名山。
18.内敛:此生最爱鱼无舌,游历江湖少是非。
19.犷悍:敢同魔鬼争天下,不向霸王让寸分。
20.旷朗:三月春风鸣野羽,一天秋影数归鸿。
21.明丽: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
22.朴茂:金石集来周穆字,黄庭始自晋人书。
23.峻拔:摩天黄鹄有奇翼,拔地苍松挺劲枝。
24.稚趣:呼龙耕烟种瑶草,踏天磨镰割紫云。
25.气韵:子瞻翰墨擅天下,诸葛风流无古今。
26.奇崛:百花开处松千尺,众鸟喧时鹤一声。
27.幽澹:太极悟从三易始,菩提长在众香中。
28.寂寒:苔生奇石偏能古,月到碧梧分外清。
29.灵秀:越纸麝煤沾笔媚,古瓯犀液发茶香。
30.疏简:书院无僧风扫地,新房有客月掌灯。
31.老辣:苦茶浊酒常相伴,不惧岁月染白头。
32.素雅:风生砚水香如墨,雨落春山色为诗。
33.沉穆:水惟善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极天。
34.遒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35.虚和:一船秋水渔竿老,半壁云山酒榼闲。
36.中正:只有阴晴随箬笠,从无兴废到渔竿。
一六
宋徽宗,初习黄,又学褚,再浸二薛,终创“瘦筋”体式。为避帝讳,曰“瘦金体”。其书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屈铁断金、峭挺爽利,锋芒毕露、淋漓畅快,如褪其“紧中宫、展四边、顿长横、折斜捺、屈金钩、坠竖槌”(髯公语)等夸饰,无疑为“楼兰干尸”。
正是:不循笔墨畦径,兀自劲快轻松。迹如兰草竹叶,无愧瘦筋书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