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在乡村,麻雀是每家的家庭成员。这个有着和黄土一样淡褐色羽毛的小生灵在家乡被叫作“小小雀”,它也确实很小巧,在体型比它大得多的鸟类接连灭绝的情况下,这只小小雀仍蹦跳在乡间的田野、路沟、庭院、草垛、房前屋后,嬉戏或觅食,寒来暑往,一晃就是几千年。
麻雀和人不远不近,若即若离,大胆易近人,它不像有心计的喜鹊、斑鸠那样把窝垒在耸入云天的树梢上,让人望而莫及。它们勤快地衔来线头、羽毛、草根,在房檐、墙洞、烟囱等稍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能筑一个繁衍生息的窝。麻雀是杂食性鸟类,主要吃禾谷小麦和害虫,也吃人们扔掉的食物残渣。
麻雀性情温顺,弱小的身体决定了它们不会攻击人类。而麻雀在与人类如影随形的相处中,遭到的捕杀不计其数,麻雀的历史也是一部血泪史。但当四季轮替,候鸟有规律地来来去去时,只有麻雀与乡间的农人相依相伴,哪怕寒冷肃杀、觅食困难的严冬,仍不离不弃。试想,当冬季来临,候鸟南飞,如果没有这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乡间该是多么寂寥。
麻雀居巢不择贫富高下冷暖,多么像那些农人,无论土地多么贫瘠,无论岁月多么艰苦,都怀揣对生活的热爱和期待,坚守着故园的热土,守护着精神的家园。
燕子
每年初春时节,燕子便从遥远的南方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而来,衔来泥土、羽毛、草叶在屋檐下筑巢,开始又一年的繁衍生息。
小时候,姥姥家就有一个燕子窝。与一般垒在屋檐下的燕子窝不同,姥姥家的这个燕子窝垒在堂屋的檩条上,和人朝夕相处,俨然走亲访友的亲戚乡邻。夏天里,燕鸣啾啾,余音绕梁,燕子轻捷伶俐地穿梭往返,衔来虫子喂养黄口雏燕。大人在燕子窝下面吃饭、休息,小孩子嬉戏、玩耍,人与燕子和谐相处,其乐融融,惹得村人羡慕不已。
听姥姥说,当初燕子也是把窝垒在屋檐下,由于房檐低矮,燕窝触手可及,但姥姥从不许别人动燕子一指头,更不允许捣燕子窝,一任堂前燕粪点点。时间长了,燕子就把窝垒在屋里檩条上了。就这样年复一年,燕子来来去去,对旧巢修修补补,但始终不弃不离。姥姥说,燕子有记性和灵性,只要你不招惹它,明年它还会回到旧巢,而一旦你捣了燕子窝,它就再也不会在你家筑巢。
戒备是生灵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它是一副冰冷而坚硬的心灵铠甲,随时防备着可能的外来伤害。而信任就像春风融化坚冰,需要一点一滴地消融,这是一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建立信任的困难不言而喻,而破坏信任则很容易,一旦破坏就极难修复。
喜鹊
在农村,喜鹊象征着吉祥喜庆,是乡村的吉祥鸟。农人相信它能带来幸福祥瑞,在那个家喻户晓的美丽传说中,就是喜鹊为牛郎和织女在天河相会搭了一座鹊桥。
喜鹊呈灰蓝色或黑白相间,翅短圆,羽毛干净亮洁,嘴、腿、脚为黑色,尾呈楔形,坚挺而灵巧,在地上踱步时,像高雅的绅士一样仪态万方。它身材适中,颜色耐看,常在村舍的屋顶、树梢上栖息鸣叫,叫声为响亮高亢的嘎嘎声,生机勃勃,欢欣活跃,令人感到精神振奋,因此深受人们喜爱。
喜鹊常成群飞到村中空地、旷野、农田和沟渠中寻找食物,食性很杂。它捕食蝗虫、蝼蛄、地老虎等害虫,更是松毛虫的天敌,也吃瓜果、谷物等,轻微为害农作物。喜鹊是个高明的建筑师,它用多杈的小树枝在高大乔木或线塔上筑巢,巢体结构合理,树枝纵横交错,坚固结实,内衬草叶、棉絮、毛发等。喜鹊的刚烈桀骜是出了名的,它秉性强悍,攻击力惊人,一旦有入侵者,它就羽翅竖立,摆出决斗的架势,像战斗机一样高速俯冲猛啄目标,不把入侵者赶走誓不罢休。
在生活困难时期,由于喜鹊时常啄食柿子、梨等果实,有时也吃高粱、稻谷等粮食作物,给农业生产带来轻微损失,人们就采取轰赶、下药等方法应对,久而久之,喜鹊在乡间消失了。后来,农作物虫害越来越严重,损失越来越大,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农药使用泛滥,更加剧了对喜鹊的毒害,形成生态恶性循环。
自然法则告诉我们,世间万物共生共存共荣,缺少了任何一环生物链都将断裂。珍视、包容、善待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法宝。有时,给别人留下余地和出路,也是为自己留下铺垫和退路,留下希望和生机。
生态如此,世态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