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晨,被声声清脆的鸟鸣唤醒,刚想翻身睡去,无意中碰到放在床头的收音机,闭着眼睛打开开关,顿时传出熟悉的声音。听着一条又一条新闻,思绪如潮,勾起了我对收音机的诸多回忆。
儿时的记忆里,收音机是家里惟一值钱的家用电器。大约有10英寸,呈长方形,木壳,正面的两个大按钮格外醒目,一个是开关,一个是调台。收音机很受呵护,它经常被母亲用毛巾擦得一尘不染,并把它摆放在醒目位置,使人一进屋就能看到。
母亲爱听收音机,受她的影响,曲艺、广播剧、电影录音剪辑等节目我也聆听了不少,但我最爱听的还是小说连播节目。我收听的第一个小说是《三国演义》,由评书表演艺术家袁阔成主讲,他语言生动幽默,人物形象鲜明,让我眼前活灵灵地呈现出曹操的奸诈、刘备的仁政,关羽、张飞威武侠气的生动画面。那时我上小学三年级,每天中午放学后都急急赶回家,边吃饭边收听电台12点半的小说连播节目,常常是小说结束了饭还没吃完,在母亲的唠叨声中慌忙拿起书包就跑出家门。每天半个小时的小说总感觉听得不过瘾,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落寞,走在上学的路上,一边回味刚才的故事情节,一边盼望着第二天的情节。有时候,落下一次没听着,总会遗憾一阵子的。
在收听小说连播节目之余,我还钟情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喇叭》和《星星火炬》节目,孙敬修爷爷讲的《大闹天宫》、《哪吒》和曹灿叔叔播的《小英雄雨来》让我听得入了迷。有一天心血来潮,我把收听的感受及稚嫩的想法写成一封信寄给了《小喇叭》节目。没想到,《小喇叭》竟然给我回了信,大队支书领着队长亲自把信送到我家。这待遇,令父母受宠若惊,把邻居二华的母亲羡慕地直咂嘴。事后有人透露,要不是信封上印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这几个鲜红的大字,大队支书去给人送信,这在村史上还是第一次。由于此信的珍贵,我虽几次搬家,但这封信一直带在身边。前几天,我无意中翻看此信,内心涌动,百感交集。
时间长了,收音机里的栏目播出时间已烂熟于胸。那时全村有表的人家很少,想看准确时间不容易,但是只要我一打开收音机,我估摸的大致时间与正确时间上下不差5分钟,就这点小聪明,使我始终在小伙伴们中间位居“高层”。在那个除了看电影之外,平时的娱乐就靠听广播的年代,是收音机陪伴着我幼小的心灵,度过了寂寞枯燥的童年,为我增添了不少欢乐和情趣。
上了初中,吃住在校,听收音机的机会就少了,也只有过星期天才能回家听听当时的流行歌曲,如《粉红色的回忆》、《牡丹之歌》等。最快乐的还是暑假,除了完成暑假作业外,业余生活就是在田间帮父母干活和兼听收音机。那时母亲又买了一个手提式收音机,比文具盒大一倍,携带方便。在棉花地里,给棉花喷农药会给听收音机带来麻烦,肩背喷雾器,一手拿喷杆,一手给唧筒打气,无法移动收音机。在喷药前,我先选好台,然后把收音机捆在裤腰带上,这样就工作、收听两不误了,这项小发明,还推广了不少人呢。在玉米地里,头顶烈日,挥汗如雨,边薅草边听收音机,精彩的节目涵盖了文学、历史及科技等方面的知识,心情的欢愉常常忘记劳累,课外知识时时填充着大脑,使我乐在其中。邻居二华就没有我幸运了,他经常被他母亲撵到地里干活,干一会儿他不是去喝水就是跑到树荫下乘凉,不久就会听到二华挨打后的哭喊声。
在暑假大部分时间里,我听了小说《赵匡胤演义》、《三侠五义》、《明英烈》,快板书《桥隆飙》,电影录音剪辑《业余警察》等,是收音机让我结识了刘兰芳、单田芳、田连元等评书表演艺术家;是收音机让我记住了轻摇羽扇、潇洒笃定的诸葛亮,知道了骨瘦如柴、力大无穷的西府赵王李元霸是隋末唐初的第一条好汉,倾听了隐忍负重、垂钓渭水的姜子牙封神的千古神话……
参加工作后,我就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数显调频袖珍式收音机,迫不及待地去聆听那久违的声音。当时我抱着收音机,听得专注凝神,心无旁骛,很多节目听了不止一遍。
每每在工作之余,我抛开电视,远离电脑,独自坐在门前的树荫下,打开收音机,新鲜的新闻、魅力的音乐、热门的资讯尽在耳边,抬头面向蓝天,放飞心情,忘掉烦恼,拥抱恬静,无视觉疲劳之担心,没辐射危害之烦恼,岂不快哉!
如今,我在每天的晨练中,伴随着收音机,欣赏着路边一丛丛白里透红、粉里孕紫的花儿,沐浴着和煦的微风,相约着《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去迎接那冉冉升起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