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六月的天,浑然不觉,流年似水,于悄无声息中不留一丝痕迹地飘逝了,只有季节风还在梧桐的枝柯上唱着夏日的歌。
不再留恋黄昏的落阳,不再忘返幽静的槐林,你一如所有幻想着“暮登天子堂”的“田舍郎”,一动不动地伏在教室的一隅,雨季还没有来,夏季风已穿透冬季的凄迷。你抛弃了一串往事,你说那些故事都不成功。我望着你,想对你微笑,可那笑容却僵僵的。你说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吧。毕竟我们都不容易。于是,我无言,望着你那宽阔明净的额头,我忽然觉得是时候了,而此刻,你已抬起右手,扣响命运之门。
恍惚间有一种隔世之感,置身于茫茫人海,感到的却是大漠独行的静穆和空旷。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一颗孤寂而又颤弱的心,你踯躅而行朝着远方的一座孤岛,抑或是一片绿洲,荧烛的微光闪闪的,如母亲殷切的目光,你犹如一支瘦弱的风筝,母亲用线把你的翅膀缚住了,而一边又把你放向遥远的天空,不知道前面是险滩还是太阳神的祝福。就这么一如继往地走下去,走下去……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不回复,任昨日的风吹过,吹散尘封的四季,吹平岁月的坎坷。十几年风风雨雨,铸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你,再一次回过头,再次凝视身后的路,几多曲折,几多凄迷,斑斑泪痕掩去往事的记忆,穿过母亲叮咛的目光,你义无仅顾地向前……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冷静,仿佛悟透了一切禅机,顿生一种玩味人生、体察世相的精明透辟和俯瞰人生,洞透底蕴的那份冷静超脱。局外人一般也来往于匆匆忙忙的人群里,好像对生命中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了如指掌,不再为等待某一时刻的出现而激动不安,生命本无颜色,就像一张素洁的纸,任你在上面涂抹成一副副简单而又复杂的人生画面。你说,生是一个过程,一个不断战胜自我而又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岁月的足迹显现在每一根头发丝里,也显现在每一道皱纹里,历经沧桑的脸上依稀可辨风吹雨打的痕迹,生命以其特有的方式向人们暗示着它的逝去。而此刻,生命之河正汩汩滔滔向着远方的旷野奔去。
你常对自己说,人生原本如此简单,如果过多地施以人为因素,则往往要变得出人意料的复杂,生活是怎样就怎样,不是应该怎么样,自然之力是伟大的,人生的大悲大喜皆在自然之风的吹拂下,显得平平淡淡,无须苛求,不必在意,生则生矣,负荷没有必要始终如一地陪伴一生。人生一世,固然难免,内在和外在的种种困绕,但也应该有轻松潇洒和闲适愉悦,望着前路遥遥,大漠雄风渐起,天地间蓦然飘扬起世纪的浩歌,随风去吧,不要期望归期。
已经没有灯光,萤火虫也已飞回巢,如潮的蛙声渐渐息却了,只有那只不知疲倦的布谷鸟还在唱着殷切的歌,不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突然变得潮湿,一种悲凉感使你的心在沉默中睡去,而就在此时此刻,你却蓦然记起:不要荒芜,我们的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