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光笼罩之下的岳坟前,感受着苍松翠柏掀起的阵阵历史波涛,细数着滚滚不尽的历史烟云,不禁令我生出很多感慨。
岳飞,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他的“精忠报国”的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为了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抛头颅洒热血。可从历史公允的角度来讲,岳飞之死却又不能说不是一个悲剧,不仅是个人式的悲剧,更是一个民族式的悲剧。
对于“直捣黄龙,迎奉二帝还朝”会给当时的统治者、端坐在龙位之上的宋高宗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对于岳飞这样正值三十九岁英年且又文武全才的军事将领,不应该想象不到。试想,徽钦二帝还朝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当然宋徽宗在国都开封城破被俘之前已匆忙传位于钦宗皇帝,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颐养天年应该是他唯一的想法和选择。可是刚刚尝到了龙御天下的滋味就因国破而失去了皇权的钦宗皇帝呢?想尽一切办法复辟,这应该是他唯一的想法和行动。君不信,请看几百年之后大明王朝的“土木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镇草率出征兵败被俘,为挽救危局满朝文武拥戴其弟朱祁钰明景帝登基,可是次年英宗被释后,虽被幽禁南宫数年,但还是“趁个冷不防”演绎了一场“夺门之变”、复辟了不甘心丢失的皇位。可见,在岳飞高唱“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耳”的时候,在宋高宗心里掀起的不是光复国土、父兄重逢的喜悦,而是一种对既得皇位的深深担忧甚至是即将失去的恐惧。在这种境况下,岳飞北伐脚步的加快,也就意味着死亡阴影在向着他疾驶而来。也正是宋高宗的这个“说也说不清楚”的心病,结果是“贻害”了秦桧等人,使得秦桧等佞臣有了陷害忠良的机会,有了充分展现其阴险狡诈的小人嘴脸的舞台,也将他们永远地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其实,在那个“两难且又诡异”的历史条件下,岳飞完全可以按照上司的心意去办事,甚至可以像当年的赵匡胤一样,在众将领的拥戴下黄袍加身、带领全体将士开创一个新时代。但是,就像商人把赚钱作为人生第一或唯一目标一样,作为一个忠君爱国的军事家,岳飞同样也将在战场上打败敌人、保家卫国作为了人生的第一或唯一目标。在他的理念中,收复国土、还我河山、迎还旧主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至于除此之外的东西,不在他的“思考范围”。
有些性情耿直、明辨是非、“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不唯上、不媚上的人,处处碰壁,就像鲁迅先生一样“将一个又高又直的鼻子碰得又扁又平”。而有些八面玲珑懂得“运筹帷幄”的人,混得左右逢源、风生水起在人生的海洋里快乐地遨游而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虽然环顾历史自古以来“岳飞式”的悲剧层出不穷,也没有挽救那些腐朽王朝的命运;虽然小人可以得志、得势,但是“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历史是无情的,历史也是公正的。看看千百年来跪于岳坟前的四堆“无辜白铁”,你会明白“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的深刻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