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论坛

　　□ 毛磊

　　“全世界饥饿人口超过10亿。全球平均每年因饥饿死亡的人数达1000万，每6秒钟就有1名儿童因饥饿而死亡！如果我们每天的食物减少浪费5%，就可救活超过400万的饥民！中国每年浪费食物的总量折合粮食约500亿公斤，接近全国粮食总产量的十分之一，即使按保守推算，每年最少倒掉约2亿人一年的口粮。”这是“光盘行动”宣传单上的话，让人看了触目惊心。最近，“光盘行动”是最流行的话语，正因为流行，笔者才有了一种担心：流行的“行动”会长久吗？要如何把“光盘”进行到底？

　　众所周知，要形成一种良好的社会行为，一靠制度，二靠道德。若要把“光盘行动”打造成为人们的日常行为，我想，同样要有制度和道德的双重考虑。

　　首先，制度是管底线的，道德是管上线的。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子曾说过：“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恃人之为吾善也，境内不什数；用人不得为非，一国可使齐。”意思是说，圣人治理国家，不是依赖人们自觉为自己办事的行为，靠的是人们不敢做坏事的行为。要是靠人们自觉为自己办事的行为，国内找不出多少个；要是营造出人们不敢做坏事的良好氛围，就可以使全国整齐一致。韩非子这话道出了法制的必要性，人们确实需要用法制来规范自己的行为。就“光盘行动”来看，人们更多的是道德上的要求，虽然当下网上应声如潮，纷纷晒出自己的“光盘”，但始终缺乏一个制度来管住底线，这样能长时间坚持下来的有多少？估计也就“不什数”了。

　　其次，制度没有永远适用的，道德总是缺乏弹性的。有著名历史学家曾这样分析中国历史的兴衰：从汉武帝时设立举孝廉的制度，到隋文帝设立科举考试制度，逐渐稳固了中国的文官制度，这种文官制度，在庞大的农业国家非常适用，它不仅给下层人民提供了一个进入统治阶层的渠道，而且把精英都笼络到了各级官府，不仅形成了强大的文官系统，而且牢固树立起“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德观。正是这种文官制度和与之配套的道德观稳固了中国两千年的帝制，这在世界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就“光盘行动”来看，我们同样要追根溯源，找找历史背景：想当年，物资匮乏的时候，大家请客也总是要凑个几荤几素的装装排场，敬酒的时候也总是让客人先喝，河南人现在也总是这么说：“当年穷，酒不够喝的，有好酒当然让客人先喝！”，物资匮乏的客观现实加上中国人好面子，造就了这种几荤几素和“让客人先喝”的制度安排（这种制度显然也是要成本的，想必每每请客，主人总是要勒紧半个月裤腰带的），而一旦这种制度执行下来，就形成了酒要管足、饭要管饱的道德观。不觉间，这二三十年，中国人民富裕起来，餐桌上丰盛起来，主人请客当然更大方起来，六凉八热当然不在话下了，酒当然还是先让客人喝饱了，历史在前进，制度和道德却没有变迁。所以，“光盘行动”的开展虽然姗姗来迟，却也给制度的创新和道德的变迁提供了契机，为刹住吃喝浪费之风开了个好头。

　　第三，制度是要成本的，道德是要慢慢养成的。制度可以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却需要投入相当的成本来加以维护，道德虽然不需要大量成本的投入，但却需要长时间的养成。举例来说明这一层关系：大约十多年前，城市的街道上是很少有红绿灯的，汽车也不多，即使有红绿灯，路上的汽车也多是径直闯过。从制度上讲，那时候的制度已经在了，但却没有更多地投入维护制度的成本，所以这个制度只是一纸空文；从道德上讲，一直以来，人们都是见路口即过，没有养成自觉遵守红绿灯的习惯，在没有外力强制的情况下，道德是不会自行改变的。如今，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安装了红绿灯，配上了拍照摄像头，站上了执勤的交警，虽然车水马龙，却秩序井然。从制度上讲，为了维护道路通行安全，增加了摄像头、交警等维护的成本，人们为了免受处罚，必然会遵守交通规则；从道德上讲，由于外力的强制，遵守“红灯停，绿灯行”的道德逐渐养成，虽然这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新的道德一旦养成，即使没有交警、没有摄像头，驾驶员仍会遵守，这就是为什么一些路口既没有交警也没有摄像头，驾驶员仍会自觉按照红绿灯的指示行驶。制度和道德在很多时候会互补，制度促进了道德的养成，道德降低了制度的成本。就“光盘行动”来看，我们同样一方面需要在制度的变迁上投入一定的成本，这个成本可能是政府监管成本的投入，可能是餐饮企业自身利润的牺牲，只有这样，才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一方面要在道德上慢慢培养，改变人们以“酒要管足、饭要管饱”的传统道德观，尊重客人的自由选择，通过全社会的共同倡导，养成杜绝浪费的良好道德观，只有这样，才能使人们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仍然自觉的“光盘”。

　　近年来的吃喝浪费，除了这些制度和道德的深层原因外，还有一个浅显的算术原因：点菜的时候，十个人应该点几热几凉、几荤几素才正好够吃呢？更何况人和人的饭量、喜好各不相同，正所谓“众口难调”。在这种情况下，为了避免饭后有客人抱怨主人没有诚意，主人点菜当然是多多益善了。为了避免这种算术困境，“中菜分餐”是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呢？

　　由此，综合制度、道德和算术的原因，我认为，“光盘行动”并不是喊喊口号、晒晒“光盘”就能收效的，它需要我们由表及里、由内而外、由今天及长远的通盘考虑，方能让粮食不再“桶桶流向回收站”。

　　（作者为共青团周口市委副处级纪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