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晏
小的时候,记得周口人最常用的问候语是“啖了没”,意思为“吃了没”。说谁饭量大,就说“那货一下啖了四个大包子”。
周口在很长的时期内属于穷地方,吃当然是天大的事情,见面问“啖”合情合理。但“啖”为“吃”从何而来?是在本本的语言流传还是方言的以讹传讹?
上了高中,才解决了“啖”的疑惑。学习《鸿门宴》,其文曰:“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剑切而啖之。”说的是樊哙把盾牌翻过来放到地上,把一条生猪腿放上,拔出佩剑切着吃。给我们讲课的是当时很有名的周口语文界前辈韩素云老师,他专门告诉我们,周口人口中的“啖”,大有来历,决不是周口土语,而是地道的战国时期就有的古代汉语。我记得,当时同学们很是为之振奋,因为周口竟然这样有文化!后来到了大学,学问见长,又知道了“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之类的“啖”句,对周口方言更加有信心。中年以后,遇到外地人,讲起周口的文化渊源,“啖”是我屡试不爽的文化讲谈,每每获得客人由衷的敬佩:你们周口就是有文化!但可惜的是,那时,我已经不敢再用“啖”字表达问候了,因为我们已经丧失了流行语的主导权。
想必在战国,起码在司马迁时期,周口肯定是“中心城市”或者国之重镇,所以能以“啖”字而流传天下。一个字的传承,也是一个地方的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