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沙颍文艺
 
 
 
2015年11月6日 星期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论张新安乡土小说的创新意义
李继华

  乡土小说走过百年历程到今天,已经从当初对故乡回望而变成对历史回望与传统回望。已超越本土记忆而成为一种文化记忆和历史记忆。张新安执着于乡土小说的创作与开拓,对丰富周口乡土小说的内涵,增加乡土小说的文化意义与现实意义,具有较大的启发性。

  口传文学的危机与拯救

  听故事曾经是人们满足于文学需求的最主要方式。村镇里,田野间,摆个书场,搭个戏台,文艺传播即可开始。而更为日常的形式,则是三三两两,街头巷尾,村口树下,人们谈天说地,东家长西家短,一个个故事,一个个人物,汩汩而出。自人类开始文学征程以来,口传文学就一直在以这样的方式进行,虽然书籍的出现也曾削弱口传文学一些,但识文断字的太少,而其影响几可不计。但电声文学对口传文学的影响却是致命的:从上世纪起到今天,口传文学的衰落与电声文学的成长几成反比。这是一种生活方式的转换。生活方式的转换无可避免,对此是束手无策、空发议论,还是竭力有所为,而留取一点过往的生活记忆,实是判定有无文化担当的标志。张新安孜孜不倦,致力于对口传文化的挖掘与传承,为我们留存了宝贵的文化记忆。张新安的小说以泼辣之笔尽情展示周家口市井风情:“山货街、坊子街、大十字街,人海人潮,观者如山,语笑喧阗,磕头碰脑,奇灯盏盏,森罗万象。各色灯笼,应有尽有,有牤牛蛋、羊抵头、鲤鱼跳龙门、狮子滚绣球;有鹿灯、马灯、老虎灯;有日灯、月灯、莲花灯;有桃灯、梨灯、葡萄灯;有龙灯、蛇灯、鳖精灯;有猫灯、狗灯、走马灯。火树银花,煞是壮观。”在这样的阅读里,不但取得文学欣赏之效,更兼具思乡怀古之情的满足,其意义也就不仅止于文学创作,同时具有民俗学意蕴,而使文学呈现出文化史意义。

  飞扬在历史与文学之间

  张新安小说笔下人物,既有彪炳史册的历史人物,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曾国藩曾两度莅临周家口,留下不少传世佳话;《闪电手》则描写了袁世凯形象:“酒足饭饱后,袁世凯一行看过周家口太岸霁雪、禹殿水云等美景后,又到画阁幻影的关帝庙游览,下轿后,袁欲与早已恭候的一帮摧眉折腰、阿谀奉迎的地方官们打招呼,忽见从路旁闪出一个神态自若,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迎上袁世凯亲昵地叫道:‘四舅,我是二姑奶奶的婆家侄百顺呀!听婶娘讲,我小时候您老常抱我,还摆置我的小鸡娃玩呢!’”小说在塑造人物形象时采用了民间文学常见的官愚民聪的文化模式。

  当然,张新安小说笔下的人物大多还是底层百姓。他笔下的人物形形色色、多种多样,有医生,屠夫,土匪,各路艺人,算命仙,小商业者。他以精细之笔,表现了他们庸凡琐细的生活。《狗肉汤》刻画了一个以屠狗为生的屠夫形象:“这天狗肉汤只卖了两只狗,早早收摊回家,四两白干酒就着三个钱的五香花生仁一抿,沏上一小壶酽茶,唤邻居王老三下棋消遣。就在二人一个饥鹰扑兔,一个虎口抢食;一个巧施封锁,一个解围反攻,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时,宰驴胡同的吴铁水找上门来,对狗肉汤说:‘俺那只狗吃得太多,喂不起了,卖给你算啦!’”语言泼辣活泼,短短数行文字,将屠夫的日常生活表现出来,曾经活跃在周家口土地之上的小人物,借着生花妙笔,也获得了留存周口历史的机会。刘俐俐在《民间文学的现实意义》一文说:“作为对历史事件的叙述……由于其口头叙述的特性,实际已洞穿了文学和历史的边界,否则,民间便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历史了。”张新安小说,无疑在给周家口百姓编写属于他们自己的历史,而这种历史是在别处所不能读到的,因而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根文化的文学推演

  张新安立足周口这片热土,以文学为载体,调动多种艺术手段,刻划展现出不同的艺术形象,唤醒人们对沉睡的根文化的记忆。打开他的小说,扑面而来的就是往昔生活的气息。《活宝》描写以卖白糖焦馍为生的裴贯喜,他的相貌是这样的:“赤红脸,中等个,脑硕目善,嘴角天生往上翘,两道浓重的寿眉,眉梢弧形朝下长,盘腿一坐,活脱脱弥勒佛再世的裴贯喜,就是河南岸北首屈一指的活宝一个,一个活宝。”《呼家班主》开篇即展示周家口习俗:“周家口人重礼仪,讲排场,好热闹。红白喜事、商号开业、庙会庆典、许愿还愿、中举及第、岁时佳节、缙绅挂匾、豪门祝寿、富家得子、神巫开堂,必请一班响器,吹打助兴,取吉利,烘气氛。”

  张新安小说笔下的小人物有鲜明特点:他们往往是能工巧匠,同时又兼具传奇性。这些人物成了闪光点,借助他们,过往生活才能得到一个激发,从而像引线一样,旧人物和生活片段一个个由此勾引出来。有论者对冯骥才创作有这样的评论:“表面看只是引人入胜的奇人奇事,但其叙事的意义,却在于它总是能够衬出历史人生发人深思的‘底子’,尤其在对传统文化进行反思的层面上。”文心相通,张新安小说同样具有对传奇人物情有独钟的特点,只是他笔下的人物较之冯骥才,更具乡土特色。

  传达文化是小说的应有之义。正如没有无文化之人一样,小说也无无文化小说。但文化含量的多寡与意义却是可以分辨的。尤其是文化作为一种沉淀物,它是由“当今”种种现象经过了岁月的淘漉积淀而成。也就是说,历史都是由“当今”遗传而来。怎样将过往生活中的文化以文学方式表达,既需要文学方法,更需要善于发现的文化眼光。张新安就是这样一个发现者,他在过往的庸常生活里发现了真和美,通过文学手法将日常生活展现出来,而具有俗文化和根文化意义。

  以文心而守望乡土

  人作为自由之生灵,无不渴望以独立于他人的方式存在,在个体价值与尘世洪涛之间建立一种平衡。可惜的是,人们的选择大多以物欲的方式为体现点,所以,生活形态与社会形态就呈现表面光怪陆离而实则非常贫乏单调的尴尬局面。这时候,文人的努力就显得格外醒目而卓异。读张新安小说,为扑面而来的过往生活之风而沉醉而满足,就在于有了这样的“立此存照”,我们的脚就不至于踏在没有根基的土地上。

  张新安选择以文字为伴,精心在一个个方块字中间构撰,打造着他心目中精神世界的拼图,在高楼林立之外,构造着卓然不群的精神大厦。《药引子》以精细之笔描绘了中医世家“回春堂”:“室内靠西山墙,是一排古色古香、已失去油漆光泽的朱红色药柜,约三寸见方的小抽屉层层有序,拉手一色的小铜环,环的上下左右贴着约二指宽、四指长的红纸条,上标抽屉内药的名称。”在这里,回春堂似乎是一种隐喻,喻示着旧生活的绵长与神韵,这应该是作者捡拾于记忆深处,通过浓缩而着力呈现的过往生活的象征性符号。

  乡土小说起始于对故乡的回望。现今,张新安小说使这种回望又增添了一种意义。如同过去离去故乡而滋生乡土之情相一致,今天,虽然置身故乡却也如同置身世界他方,现代生活的同质化一样给我们带来迷失的困惑。所以,乡土小说亦不再仅仅是回望,而更是一种置身故乡而对故乡旧的生活旧的文化的坚守。这也是现代生活带给乡土小说的新的变化。如论者所言:“从文学观念来说,一方面我们认可文学作品是艺术品,具有语言艺术的规律和特定形式,另一方面我们也认可文学是人类的精神家园,其中有理想和价值追求。”无疑,张新安小说也在为我们构建着这样一座美好的精神家园。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本网站所刊登的各种新闻﹑专题、专栏等信息资料,均为中华龙都网版权所有,未经中华龙都网授权,请勿转载或建立镜像。
  Copyright © 2000-2006 Www . zhld .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第01版:要闻
   第02版:要 闻
   第03版:社会民生
   第04版:淮阳新闻
   第05版:商水新闻
   第06版:沙颍文艺
   第07版:国内新闻
   第08版:国际新闻
残疾羊
康湾深秋泛舟留吟
微光
翟国胜新著
《黄泛区往事》出版
路边的野草
仰之赋
萤火虫
论张新安乡土小说的创新意义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