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心灵驿站
 
 
 
2009年2月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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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故事
■相裕亭

  我爷爷去世后的那几年,每逢年关,我叔总要从河北千里迢迢赶回来上坟。而且,每次来都要带些当地的土特产。我和哥哥很高兴,可我父亲总是以责备的口气质问我叔:“她们娘们怎么没来?”父亲指的是我婶子和我叔家的几个孩子。

  我叔说:“过年了,路上车太挤!”

  父亲不吱声了,想必我父亲也想到了那一层。从河北到我们苏北老家,来回上千里路,大人孩子的,上车下车太受罪。可父亲沉默一会儿,又嘀咕了一句,说:“应该把文利带来。”文利是我叔唯一的儿子。我叔就说:“明年吧!”

  可真到了第二年,叔还是一个人回来了。这期间,我妈跟我父亲说,既然他叔不愿意带他们来,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可父亲还是要拐弯抹角说我叔:“你这些年不在家,老家的好多风俗,你都不知道了。”言外之意,父亲是在批评我叔不懂得乡规民俗。我们老家,上年坟时,儿孙们越多越显得人鼎兴旺,越好。

  我叔十八岁当兵,文化又不高,在部队喂猪、做饭,当了几年炊事兵,可能是把某个大领导伺候好了,复员时安排他到油田当工人。我叔很高兴,穿上石油工人的服装后还专门照了一张照片寄给老家。

  那时我叔跟我婶子已经结了婚,我婶在老家务农。生产队看我叔家没有劳动力,不是少分给她粮食就是派她苦力活。无奈之下,我婶跟我叔去了油田。

  我叔回来领我婶子去油田的那天早晨,在小巷口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婶子把家中吃剩下的粮食背在肩上,我叔拎着分家时我爷爷给的几个小板凳,就那么默默地上路了。当时,我爷还在世,他老人家推着独轮车,把我叔婶一家送到村东的公路边上车后,我爷含着泪回来了。也就在那年冬天,我爷病逝了。我叔得到消息后,从几千里外的油田赶回来,竟然没有赶上听我爷的一句话。

  但,这以后几年,每到春节,我叔都要赶回来给我爷上坟,而且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的背着、扛着,进村时给大人们分烟卷,给孩子们撒糖块,明显看出,我叔在外面有钱了。

  坟地上,我叔打发我和我哥到家祖上其他坟上烧纸,他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我爷的坟前站了很久。

  有一年,我和我叔从坟上回来,我妈把我堵在小里屋里,悄声问我:“你叔在坟上说了什么?”

  我一愣!心想:我跟我哥忙着到别的坟上烧纸去了,没听到我叔在坟上说什么。但,我觉得我妈那样问我,是个谜。

  转过年,我叔又回来上坟时,我哥领着我往别的坟上送纸钱时,我半道上折回来,走近我爷的坟前,果然听到我叔在悄声说话,叔说:“爸,儿子在外面混得不是太好,让他们娘们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刚说了两句,我叔掏出手绢,捂在脸上,哭了!

  我想,人世间总有许多不如意,我叔也许是在我爷坟前诉说自己的内心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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