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辉

　　在一个大杂院里，有位小男孩，每天总会在院子里一个装满泥土的瓦盆前蹲上半天。有时候，小男孩会往瓦盆里倒一些清水，用小铁铲翻翻土。

　　时间一天天过去，瓦盆里长出一株嫩绿的植物，高挑细长的茎，伸展出几片薄而青的叶。小男孩每天看着它，红扑扑的脸上闪耀着灿烂阳光。有一天中午，小男孩用几根竹棍和一袭旧纱窗围罩住了瓦盆里的草。有小伙伴奇怪地问他：“围住这棵草干什么呀？”小男孩眨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说：“我怕它长出翅膀飞走。”小男孩又骄傲地告诉小伙伴：这不是普通的草，它叫蝴蝶草，长大了会开出一朵蝴蝶花，再长大，就会变成一只飞舞的蝴蝶。种子是他从几百里远的乡下姥姥家带来的。

　　小男孩每天清晨，都会跑到蝴蝶草旁，骄傲地说：“我的蝴蝶草快长大了，会开出一只美丽的蝴蝶来。”终于有一天，瓦盆里的草在顶部开了一朵灰色的小拇指头大的花，不艳不芳，简直不能称为花。但小男孩欢呼雀跃，异常激动。小男孩每天都会自豪地说：“我的花快变成蝴蝶了。”

　　小男孩的爸爸，有一天皱着眉回来，经过小男孩和那株草的旁边。小男孩一脸欢笑地向爸爸重复那句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我的花很快就变成蝴蝶了。”小男孩的爸爸脸色沉下来说：“没脑子，草怎么能变成蝴蝶呢？”说完一脚踢翻瓦盆和围着的纱窗。小男孩哭了，哭了很久。

　　过了两年，大杂院新搬进来一家人，带着位扎着辫子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小女孩打开随身带着的小纸包，把里面的东西埋进一个瓦盆。小女孩每天清晨都会来到小瓦盆边，拍着小手，唱：“蝴蝶花，蝴蝶花，快发芽，快长大，快开花，变成美丽蝴蝶吧。”时间一天天过去，瓦盆里生长出一株高挑细长，叶子像小女孩手掌样大的植物。

　　小女孩用竹棍插在瓦盆四周，用纱窗把它上下围住，这时，已经上了学的那个男孩每天看着小女孩的举动，摇摇头。

　　有一次，男孩对小女孩说：“别费劲了，一棵草怎么能变成美丽的蝴蝶呢？”小女孩说：“就是可以。就是可以。”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着瓦盆里的草，充满期待。

　　一天清晨，露珠在瓦盆里那朵不起眼的花上晶莹着，阳光缓缓洒下来，温暖而明媚。小女孩和往常一样跑到那棵草旁，忽然，小女孩大喊了起来：“快来看呀，我的蝴蝶花变成美丽的蝴蝶了。”院子里的孩子们听见喊声，纷纷跑过来。

　　果然，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灰色的花上静静立着，小女孩和小伙伴们一起拍着手围着它唱歌，蝴蝶伴着孩子们的欢歌声，张开翅膀飞了起来，轻盈婀娜，翩翩曼舞。

　　院子里的孩子们只有男孩没有去，因为只有他知道，昨天黄昏的时候，小女孩的爸爸一脸疲惫地回来，走到院子角落的瓦盆边，掀开纱窗的一角，把一只蝴蝶偷偷放了进去……

　　男孩静静站住窗前，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