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学者蒙曼在央视《百家讲坛》开讲“开元盛世”，回顾唐玄宗数十年的统治。近日，根据讲座内容修订而成的图书《蒙曼说唐·长恨歌》出版。

　　全书由“玄宗出世”“开元盛世”“盛世危情”“物华天宝”“长恨悲歌”五个部分组成，讲述了唐玄宗自武则天称帝时期的无靠至借助政变登基，由贤明至昏庸导致唐朝盛极而衰，并最终寂寥死去的一生。

　　唐玄宗在位的几十年，俨然中国封建王朝周期律的缩微版。

　　读了蒙曼的书，感触最深的就是这一点。李隆基小时候，正是武则天当皇帝，姓李的都不受待见，活得好像砧板上的肉。后来李氏夺回权力，自家人又开始斗，叔伯兄弟打、嫂子小叔子掐、父子动心眼、姑侄拼计谋。经过一番番腥风血雨，李隆基在乱局中胜出，随后黜功臣、用贤明、改制度，成就罕有其匹的开元盛世。

　　这场戏的下半部分风云突变。到达政治顶峰的玄宗开始变得昏聩，最终激出安史之乱，不得不西逃，赔上了杨贵妃的小命儿，送出了自己的龙位。数年后叛乱虽平，玄宗却变成了没有权力的太上皇，在儿子监控中而死，大唐盛景不再，陷入历史黑夜。

　　从乱世到盛世，再从盛世到乱世，每一代的兴亡都如此复制。唐玄宗一人就经历这冰火两重天。不管是臣子的叛乱，还是儿子的背弃，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晚年的玄宗独自幽禁在深宫时，想起佳人因己而亡、繁华因己而败，半生英名付诸东流，必定悔恨不已。“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二句，说的虽是与杨贵妃的恋情，对照玄宗一生所有经历，又何尝不能契合？蒙曼将这本书取名为《长恨歌》，也是此意。

　　最是无情帝王家。蒙曼在书末总结唐玄宗时说了三个评价：有为、有才、有情。但这“有情”其实也很无情。他先后重用数位宰相，哥儿俩好的时候，曾对人说“希望你我永世如此”等等，激动得差点流泪；不好的时候，冷脸相对，甚至连面都不愿再见。他宠爱杨玉环，可以快马三千里递送荔枝，但马嵬之变面对“六军不发”自身难保的险境，还是“无奈何”地令贵妃去死。玄宗确实有情，面对曾与自己争帝位的兄弟，他不像雍正那样狠绝，反而让他们做了富家翁；面对被自己扳倒的一干能臣，他不像朱元璋那样血溅朝堂，只以远谪为惩，极少再行追究，而这，在历代帝王的嗜血记录中，已然是最“有情”的了。

　　说来说去，告诉你一个事实：唐玄宗摆脱不了皇权体制的束缚。只要“天无二日”的思想存在，他就不可能以常人心态对待身边的人和事物。皇权对生杀的掌握，让幼年目睹武氏专擅的李隆基明白谋夺帝位的重要；皇权对苍生的左右，让壮年明智的李隆基知道什么样的制度和人才能福泽天下；皇权对失落的恐惧，让晚年迷失的李隆基连续做出误判，致使李林甫排挤能臣、杨国忠钻营得利、安禄山祸乱天下。一切由皇权而起，而最终仍难免权力的丧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命中注定的循环呢？

　　蒙曼初登讲坛时，选择的是武则天这个女皇。作为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女皇帝，武则天的手段、性格甚至她的容貌，都是人们好奇的话题。后代史书评价她，少不了“女主干政”这样的字眼，当一位女性教授用不同于男权社会的视角来审视武则天时，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在当时的讲座结束后，蒙曼将内容整理成《蒙曼说唐·武则天》一书出版，开始了她的“说唐系列”，随后又将视角对准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推出了《蒙曼说唐·乱世红颜天》一书。（张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