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这么一种感觉,盯着一个很熟悉的字,竟然发现不认识了:这样写法的一个字,怎么会表达出那样的意思?这是我每天都在用的那个字吗?过日子也是一样,面对自己的生活,突然觉得像从未经历过一样,于是满面迷茫——如果你读到青山七惠的新作《温柔的叹息》,就会发现它布满这种表情。
江藤圆是一个小职员,某天忽然遇到失散几年的弟弟。弟弟住到她家里,并古怪地记录下姐姐每一天的生活。江藤圆从记录中发现,自己的日子是如此单调,很多事情看起来无法理解——为什么很少和同事一起吃饭?为什么逃避公司的年会?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开始受到质疑。很多时候,生活并不遵从“因为,所以”的逻辑,所谓顺理成章的方式,细想起来一点道理也没有,然而我们被惯性推着走,也就不假思索地复制下去,只有偶然间被意外冲击后,才懵懂觉得出了什么问题。
绝大多数产生这种意识的人,拥有的都是平淡的生活,因为波澜不惊,因为目睹过小说和电影里太多的传奇,对照之下,便感觉到自身的乏味,于是遗憾甚至惶恐,反问自己为何一直走着平庸的道路,当自己被逼问得无法接受现实时,就试图进行小小的尝试,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现状。
于是,江藤圆开始和同事们拉近关系,想在各方面都学得主动一些。对于习惯从单位到家两点一线的她来说,这已然是令人吃惊的改变。陶醉在变化中的女主人公,也以为自己将迎来人生新起点。然而石子落入水中后,涟漪持续的时间毕竟不长,生活迅速重归平静让江藤圆产生新的怀疑:人生究竟要不要这么复杂?刻意寻找那种起伏的生活,到底会不会快乐呢?
我们的人生没有写传奇的可能,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心理准备,命中注定无法承受变轨后的冲击,命中注定要平凡到底;于是明白,如果能平静地度过一生,其实就是大多数人渴求的幸福了。江藤圆最后说:“现在我觉得想那么多太累。我就是觉得少费点脑子也无所谓,只要能活得快乐一点。”简单,就不会不堪重负。
这本小说在不动声色中缓慢讲完,又不使人觉得乏味。小说的结尾处,浴缸中温暖的水驱走了空气中的寒意,一声温柔的叹息暗示着,这依旧是一个有失落感的故事,却并不是在失落中结束。
(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