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麦子成熟时,我不禁想起了上世纪60年代的一个夏天。那时太阳火辣辣的,烤得田里的庄稼都卷了叶,割下的麦子铺在麦茬上。生产队里唯一一辆马车把麦子往麦场上运送。“焦麦炸豆”一点不假,刚从三年自然灾害中熬过来的百姓们,惜粮如金。于是,我们这些十一二岁的小学生不得不停课,到生产队里搞颗粒归仓。
低着头,弯着腰,追着麦穗来回跑,从课堂里来到广阔天地,我们的心情无比欢畅,全不顾似火的骄阳,全不顾扎人的麦茬根,一个个争先恐后,欢呼雀跃。突然,在我们前边的200多米处,蹿起一股浓烟,一会儿就变成了冲天的火光。我们顾不得拾麦子了,向着冒火的地方跑去……
火是在生产队的打麦场上燃烧起来的。打麦场就是在割过的麦田上犁上一片场地,然后水浇磙轧碾实,使其像路面一样坚硬,割下的麦子集中放到那里,然后经过一道道工序,加工成麦粒。其中最主要的工序,是用两个大马磙接上电动机的“电磙”,在晒干的麦子上来回碾轧,再人工将麦草和麦粒分捡。此次着火,是“电磙”在碾轧麦子时不慎轧到了电线上,引起火灾的。
“社员同志们,快来麦场救火吧!”我们还没跑到麦场,就听到有人呼喊!这时,打麦场上的麦子正滚滚地燃烧着,逐渐向堆在场上的麦垛堆围逼。生产队长一面派人去大队部打电话报警,一面组织人救火。火太大,用盆浇手泼是杯水车薪,大家只好抢着把麦堆同附近的麦垛堆断开,然后用盆浇罐洒的方法,往没燃烧的麦子上灌水,以防造成更大损失。
从水源到麦垛有100多米,四面八方赶来的人排成了长队传水。我和同学们自动加入到传水的队伍中,几分钟后,消防车赶来了,消防队员紧张有序地展开扑救,大火终被扑灭。
通过救火,我感到集体的力量,感到消防的重要性。我把这种感受写成作文《一个有意义的星期天》用在升初中的考卷上,在这次八取一的考试中,我被录取。两年后遇上“文革”停课返乡,开始征兵后,我不顾身单力薄,毅然决然地要求参军,参军后竟干上了消防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那场火决定了我干消防的命运,不过,我知道在征兵时如果自己前顾后怕、不敢应征,那么肯定像许多同学一样还在乡下打拼。看来,把握前途是在机遇面前的自信,关键时刻的自信,可能会影响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