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鲁去世太突然,令人难以置信。老鲁是一地摊修车师傅。他的摊位就在我上下班必经之路的十字路口。
和老鲁相识是缘于我的自行车脚蹬坏了,当时一排修车的师傅都在侃大山,惟独老鲁在忙活着。当其他人招呼我去他们那里时,我看老鲁慈眉善目的,就径直走向了老鲁。脚蹬很快修好了,出于好奇的心理,我问他别人都没活干,你为啥忙不完?他笑笑说,大家都愿上我这儿来,可能是看我头上白发多同情我吧。
我留意了一下,在那一排地摊上,除了一对年轻夫妇外,其他人头上的白发似乎都比老鲁多。第一次和老鲁接触,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自行车骑数年了,经常出毛病,就少不了找老鲁帮忙,一来二去,我和老鲁成了朋友。
朋友之间就少了些拘束。那天,老鲁边修车边和我攀谈。老鲁告诉我说,他就是西边鲁庄的,脚下的路就是他曾经耕种过的菜地,由于县城建设征地,他由农村村民变成了城市居民。
老鲁挺健谈,也很热心。我和他谈话,是一种享受。老鲁说,我挺羡慕你们“公家人”,风吹日晒不担心,旱涝保收没忧愁。我说,各有各的快乐。他说,那是,就像我吧,冬夏一把遮阳伞,一辆架子车,虽然挣钱不多,但我很知足。老鲁话锋一转说,你的身子太瘦弱,细皮嫩肉的,不扛事。你看我,虽然个儿不高,但很壮实,肩宽背厚,三天不吃饭,照样干活。我说我不行,一顿不吃饭,就浑身无力。他说,你要注意锻炼身体,有一个好身体比啥都强。
老鲁和蔼可亲,从不斤斤计较,给自行车打打气、紧紧螺丝、修修车闸等,不管生人、熟人,都不收钱。一次,一个外地口音卖小鸭苗的,可能是行情不好,带着许多没有卖出去的鸭苗,恰在此时,他的自行车里外胎都烂了。当这外地人推着车子愁眉不展地犹豫时,老鲁热情地招呼了他。老鲁给自行车换了一套新的里外胎,外地人小声问多少钱。老鲁说,看你是出门在外的生意人,挺不容易的,我就留你个成本钱,拿15元吧。外地人眼神游离,心事重重,一张口眼泪差点掉下来。老鲁慌了,忙问咋回事。卖鸭苗人说这次生意赔了,兜里已没有一分钱。老鲁听后,大手一挥,你走吧,下次路过太康,有钱你就给我。一句话把外地人感动得热泪盈眶,骑车走了。大家都说老鲁傻,人家一走,看你找谁要钱去。你还别说,半年后,那个外地人还真把钱给老鲁送来啦,同时还带了两件礼品呢。同行们闲来无事,经常议论老鲁,说只要老鲁在,我们的生意都不会好。
据周围的邻居们讲,老鲁死得很安详。头天老鲁干了一天的活,晚上饱餐一顿,又喝了点治腰腿疼的药酒,到了次日,就死在了床上。
现在我天天坚持跑步锻炼身体,为了老鲁的劝告,也为自己。每当我上下班想瞅瞅老鲁的遮阳伞、架子车时,顿时就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
老鲁不在的消息我一直不愿相信,但事实无情,我对他的思念欲罢不能。一天上午,妻说电动车的车座坏了,我顺口说一声,停一会儿我找老鲁修修.妻笑,说,你迷糊了吧。我没说话,在我心中老鲁还在修车呢。
鲁师傅,愿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