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电视里看过西班牙斗牛吗？现实中见过数百头野牛与人对阵的奇观吗？我在“羌塘无人区”见过。那阵势，比西班牙斗牛刺激多了！虽已30多年，想来仍叫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那是1980年8月中旬，我们29人乘五辆汽车，从拉萨出发，去“羌塘无人区”执行测量任务。在“无人区”边沿最后一个居民点——“双湖”短暂休整后，就正式进入了“无人区”。

　　我们本想一踏入“无人区”，就是“天上绝飞鸟，地上不长草，白毛风怒吼，石头满地跑”的荒凉世界，岂料，跋涉数百公里，绕过牦牛坡一带雪山后，眼前竟神话般出现一片小平原似的绿草地。草地里，斑马跑，野驴叫，狐狸蹿，羚羊跳……一派生机，煞是热闹。在“无人区”里真可谓“世外桃源”“沙漠绿洲”。于是，我们决定当晚在此安营扎寨。

　　正当大伙跳下汽车准备搭帐篷，就见西北方一个山坡下，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潮水般涌来。“不好，快上车，野牛群袭击我们来啦！”有着丰富高原工作经验的中队长大声吆喊着。由于毫无心里准备，同志们都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急忙爬上车，纷纷端起冲锋枪。

　　野牦牛俗称“高原大力士”，是这里的动物之王和“护疆卫士”，每头体重一两千斤，墙垛般的身躯能撞翻汽车，锋利的犄角能刺穿铁皮。特别其领地和生命受到威胁时，它会瞪圆双眼和你拼命。1978年在青海作业时，一个战士开抢打伤了一头到帐篷饮水的野牛，野牛发疯似的扑过来，把他高高顶起，抛出老远，然后，掀翻帐篷，愤愤而去。多么凶猛狂野的家伙！

　　野牛群越来越近。伴随凄厉的哞叫和翻江倒海的牛蹄声，尘烟里数不清的钢刀在闪动。

　　“中队长，开枪吧，不然就来不及啦！”新战士小郑恳求着。其他人都趴在车上紧扣板机，瞄准牛群，随时准备进行一场生死大搏斗。

　　中队长边打手势让大伙镇定，边喊：“野牛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开枪！”不知野牛群是被中队长威严的喊话震住了，还是慑于汽车这个庞然大物，当距离我们20来米时，气势汹汹的牛群慢慢停了下来。

　　乖乖！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一百多头。一头毛发棕黄、犄角弯曲、个头特大的牦牛，司令官似的立在队前，拧头翘尾，四蹄有力踏击着地面，仿佛向我们发出“疆土神圣不可侵犯”的抗议和警告。

　　就这样，野牛群戒备地盯着我们，我们警惕地盯着野牛群，一场人牛大战如箭在弦，一触即发，令人窒息的局面僵持足足十几分钟。最后，野牛群似乎发觉我们并没挑衅的意思，随着头牛的转身，威严的牛阵才慢慢后退。我们也见好就收，趁机悄悄离开草地。怵目惊心，不期而遇的遭遇战这才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