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学名知了,俗名,地方不同,叫法也不同,比如我们那儿管蝉叫“姐溜”。为啥呢?蝉胖嘟嘟的,给人的感觉温顺,或许跟傻大姐似的没一点儿脾气吧。
我有个叔叔平时会来两口,喝酒时常常不由自主地感叹:“要是有“姐溜”下酒,多好啊!”夏至水门开,意思是到了夏至雨水多了,藏在地底下的“姐溜”就要破土而出,爬到树上。
那年夏至一到,天要黑了,叔叔拿着手电筒到我家:“琴华,今晚照‘姐溜’。”照“姐溜”就是逮“姐溜”。我赶紧拎着个小网兜跟着叔叔走出了家门。可到哪儿照“姐溜”呢?大堤上树多,有松树、槐树,可是“姐溜”最爱往柳树和杨树上爬。叔叔说:“我们过河到浅滩上照‘姐溜’。”村前那个浅滩,柳树、杨树最多。四面都是水,平时一般人不过去,到了夜晚,更是少见人影。
到了浅滩,呀!黑魆魆的,不是柳树就是杨树。风一刮,就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叔叔的手电筒往树干上一照,有没有“姐溜”,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看见有“姐溜”在树干上缓缓向上蠕动,会上前率先伸手捉住,放到网兜里。叔叔担心遗漏了“姐溜”,往往对一棵树,会从下照到上、从左照到右、从前照到后,不大的浅滩被我们照遍了,网兜也装满了“姐溜”。回到叔叔家里,叔叔就把这些“姐溜”用洗脸盆罩着,只等用油炸好做下酒菜了。
第二天中午,我放学了,叔叔见到我,就从盘子里抓几个“姐溜”对我说:“你尝尝。”原来那些“姐溜”已被叔叔炸好了。那些油炸过后的“姐溜”油光锃亮,香味扑鼻,我赶紧送一个在嘴里,嚼嚼,觉得“姐溜”肉有螃蟹的细腻,有龙虾的鲜嫩,真是人间少有的美味。于是我一口一个,很快几个“姐溜”就被我吞下肚了。可是我不过瘾,还想吃“姐溜”,叔叔就说:“把你爸叫来。”我一脸疑惑,叔叔说:“你爸不是也爱那一口吗?叫你爸来我家喝酒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爸爸还没到叔叔家就闻到了“姐溜”的香味,叔叔得意地对爸爸说:“哥,你猜今儿中午我家下酒菜是啥?”
爸爸一脸笑容,连想都没想,就说:“‘姐溜’,美啊!”于是,叔叔和爸爸喝一口酒就各自捏一个“姐溜”塞到嘴里,一盘“姐溜”很快就没了。(陆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