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读 书
 
 
 
2012年12月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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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写作是一场抵达

  好的创作是一种抵达。

  可以花哨,也可以朴素;可以很有技巧,也可以很笨拙;可以玩深度,也可以很简单。随便一个写作者怎么去包装他的作品,但好的小说,就是能够不失准头地穿过那些形式的森林,抵达你的内心。

  对应辛夷坞各个时期的作品,就能够理解这一点。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描写当下年轻人真实的大学生活及爱情,稍显青涩但足够真诚;《原来》将一对恋人的爱情写出了变奏曲一样的层次感,故事简单但铺陈细腻动人;《山月不知心底事》开始变得荡气回肠;《许我向你看》达到一种结构的极致,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里,几条爱情线却穿插得舒缓有致、脉络清晰;《浮世浮城》,作者小小地颠覆了一下,开始将笔触攀爬进更为现实或冰冷的围城,以期待制造出一些心酸的浪漫。无论她怎么挑战自己的写作难度,或变换她的写作手法,小说里展现的人性和情感总是充沛的,你甚至会有种错觉,自己也是小说里的一个人物。只不过是隐形的。

  然后《蚀心者》,作者来了一个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大爆发,和之前的作品都不一样,又似乎都有一点点它们的影子。这个酝酿五年的风格大作,像一个历练多年终脱胎换骨的人,举手投足都充满着干练和自信!

  辛夷坞说,这是我目前为止写得最好的一部小说,没有之一。

  小说开始于一个破败的傅家园子里,这个曾经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如今早已迁徙出故地,只剩一个70多岁的老园丁和傅家的一个被遗弃的私生子守着曾经的记忆。几房后代里,有的繁华,有的落寞,飘散在各地,几无联系,却不曾想那点血脉最终会因为利益之争而再次“团聚”。然而最终的讽刺并不针对这个豪门内斗,辛夷坞写的还是爱情,这一次的爱情,不是我们熟悉或期待的那个面孔。至少,从发生的那一刻,就多少带了一点传奇性。之后作者完全擦除了家族关系带来的年代感,反而借由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挣扎让时下所有的人性现实实现了一次高技术含量的井喷。爱情,因此不再呈现出言情小说里一贯的死去活来、你侬我侬的旧模样,而更像是一次旱地里的粗野作业,不管果实是否成熟,那些绿莹莹的作物被一把生拉硬拽出来,带着断裂的血与土。那种悲剧效果是触目惊心的。

  辛夷坞兴致勃勃地制造了这次断裂,无论是人性的还是爱情的。世界是变化的,地球也在每分每秒地自转着,凭什么一个人不会变?变是永恒的,不变是短暂的。她并没有把这种变化当成小说高潮的开幕式,在这个小说里,她放弃了很多作家喜欢的这种突然袭击,而是让读者带着早预想到的结果去体验过程。女主人公在对男主人公产生爱的那一刹那起,或许已经很笃定地知道男主人公并不爱她。只不过有些时候,即便你的那些戏码感动不了别人,感动自己也是好的。至少,那能让你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找得到自己的体温。而脆弱的时候,没有人会挑剔一个可以相互取暖的物种。

  只要打开书的第一页,你就被绑架了。不过不用担心,只是一次过山车,但绝对是速度最快的那种,快到你的尖叫还来不及发出,你已经平安降落了,不过给你造成的那些耳鸣,至少要绕梁三日。

  那就好好回味吧。

  这本书值得一读再读。

  (李国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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