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高考失利,整天待在家里,紧闭心门,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父亲见他整天不出门,就喊他出来帮忙干点儿农活。那个时候秋季作物玉米已经种下了,为了给庄稼施加化肥,农民们就用犁在两垄玉米间划出一道浅沟,然后把肥料撒里面。当玉米已长到膝盖高的时候,再用牛是不行了,一般是一个人在后面扶着犁子,两个人在前面拉,一垄一垄地来。
他从小一直读书,虽是农家子弟但也没干过什么劳力活儿,再加上天气炎热,才拉了两垄就累得挺不住了。父亲赶紧让他歇会儿,喝点水,怕他热坏了身子。
一阵夹杂着稚嫩的玉米叶气味的热风吹来,他那紧皱着眉的脸终于抬起来,无奈地望了望远方,仿佛那里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
“哥,你看!那有一把伞!”和他一起拉犁的妹妹兴奋地说。
他顺着妹妹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除了满地的玉米根本就没有什么伞,他很没趣地看了一眼小妹。
“哥,我没有骗你,看那个沙堆上的小杨树长得是不是很像把小伞!”
他这才敢看那个沙堆,那里有一棵杨树,是父亲准备给他盖房子用的。按照村里的习俗,没考上学的孩子,就回家盖个房子,家里再托人介绍个对象,然后热闹地办场婚礼,婚后两口子就外出打工,农忙了回来收庄稼,闲了再出去,如此年复一年。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应该考上一所大学,毕业后去一家公司上班,找一个和自己有共同爱好的女友,然后为了他们的梦想而奋斗,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脱离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然而现实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可是他突然发现那棵小杨树虽然长在沙堆上,但叶片比旁边生长在泥土里的要宽要大,在日光的照耀下,那肥大的叶片还闪着点点亮光,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像一个舞动的精灵。他只听说过生长在沙漠中的骆驼,长在黄山的青松,而今天却真的见到了长在沙堆上的杨树。它是那么顽强,那么富有生命力,虽然生在沙堆上,却仍在炎热的天气下保持着昂首的姿态!
他的热血沸腾了!
“我要复读!爸!”
父亲愣了一下,眼角闪着淡淡的光。
如今他在一所名牌大学读书,每次看到校园里的杨树,总是会想到曾经的那个下午。只是父亲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无意中插下的一棵小树,会给儿子带来不一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