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同学卖种子发了财,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我到涡阳,他坚持说要来接我。我受宠若惊,傻傻地等他,反正我们这些穷家伙富裕的也就是时间了。
外面飘着秋雨,有些凉。
在涡阳一中南门照相馆外的屋檐下,我一边看书一边等他。大约十几分钟,他的车终于来了。
很熟的老同学,虽然多年不见,但我们也不用客套着握手拥抱,彼此用微笑的目光打量一下就行了。他微胖,后背有些前弓。他拍一下我的肩,我夸赞了他以及他的车。
我坐在车后面,他自如地驾着车,缓缓驶过环城路,沿途经过了许多熟悉的地方,也看见了我们一起就读的学校。他不时地接着电话,间歇也问问我的家庭、孩子以及工作。
然后我们去一家饭馆,随便要了两个菜,两瓶山城啤酒。其间说了一些回忆的话。他的儿子调皮地跑过来,叫我“叔叔”。
我问他:“你爱人呢?”他说:“她太小不懂事,去年pass了,眼下忙顾不得给孩子再找个妈。”我笑着调侃:“是不是换几个媳妇也是有钱人的潜规则?”他笑而不答,一个劲儿地劝我喝酒。
他问我:“还那么喜欢写诗吗?”我苦笑着答:“业余爱好。”他说:“你还是那么有诗情画意!”
我们都很有感触,至于现在的生活是不是自己当年想要的,谁又能说清。我们都觉得十年前已经决定了似的,那时候我喜欢静,他喜欢闹。
我夸他时,他一个劲儿地否定自己,说从没有想过会经商。像许多有钱人说自己很讨厌金钱那样,我知道他这样是为了不让我更加自卑。
分手后,我一个人走在涡阳的大街小巷,心中空落落的。
天空依然飘着秋雨,依然有些凉。
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电话也很少联系。我不知道,是因为忙,还是因为越来越疏远。
(王全安 沈丘县第三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