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4年2月1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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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我的诗歌观
■孙青瑜

  近些年不断有文友赠诗集于我,一篇篇细读下去,一本诗接一本诗地读后,恍惚间发现竟有千篇一律之感。看一篇不是小情小爱,便是自怜自爱,个人情感的背后看不到集体经验,也就是说小情背后没有大情,个人背后缺失群体。当然,写个人情感不是不中,因为情感主题一直是中国诗学的主要母体,如“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有情终若无情恼”,都是在书写失恋中的个人情感,但它却不是个人的,因为它们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失恋群体。套用老子的话说就是: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人。窈兮冥兮其中有道。可以说每一个惨遭失恋的人,几乎都可以套用过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不满。但是再看手头的赠书,却因过于沉溺于个人情绪的书写,让作品失去对集体经验的追问能力,从而失缺一种共性和普遍性,让诗歌本该拥有的厚度越来越单薄和瘦弱。

  清代画家在《补遗画跋》中曾说过:“诗意须极缥缈,有一唱三叹之音,方能感!然则,不能感人之音非诗也。”无道近乎于诗,笔功再好,自然无处所感!既有所感,必须道骨可品可嚼。也就是说无论诗歌如何受哲学思潮的影响,大艺术的标准是不变的,逸、神、妙、能四品之格的基本审美标准也是不变的。我一直觉得好的诗歌应该以情牵理,或以理牵情,也就是说情理兼容才算是上乘佳作。虽然在中国文学史上情本论和理本论互掐多年,争执不休,也没弄明白诗到底是言情还是道理,原因就在于究到深处,不管是情本论,还是理本论,情理不是对立的,绝不是顾情弃理,也非讲理不说情,因为情盛可生理,理盛依然可以生情,情理互生,情理共存,诗才会有它应有的厚度和味道。这种情理的互动和共存性,在前人留下的经典中比比皆是。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中国诗学史和中国哲学史上情本论代表——苏轼。可以说苏轼比谁都讲究情理兼容,如那首由大情牵出千古咏叹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所以能经得住千年咏叹,就因有大理深灌于情中。再如他那首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所以能传唱千年,自然也是有大情灌在哲理之中。由此可见作为情本论的主倡者之一的苏轼,都不敢偏此弃彼,并不是苏轼没有胆量颠覆对头,实则是他太知道情理的艺术能量和审美大妙了。

  而大致说来,人的情感无外乎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以及饥、饱、困、欲等一些直觉绝对。若套用红黄蓝三原色,我们姑且可以将这几种直觉绝对式的情感说成是“原情”。如果艺术家的审美目光过于向内,你的情、他的情、我的情跳动在几种单调的原情间,很容易造成抒情的“千篇一律”。这种千篇一律与共性、与广度无关,而是现代诗人过于沉溺于向内看、过于迷恋自我个体的表达,导致的表现力的枯萎。

  《中庸》上说:“合外内之道”,意思就是说要通过内在去通达和把握外在的天地之境界。“境界”是 “象外之象”的理论另一种说法,意指一种空间感。这种空间不只是平常所说的“高境界”之高度,它还指广度和深度,高度、广度和深度三者相合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空间。也就是说向内看本不是错误,从艺术的生发过程来看,“内”应是诗人创作的原动力。可是,如果将境界一味据囿于诗人自家心间那一点点拳头大的空间里,艺术的生命力在哪里?艺术的目的在于传达,而非自赏。在艺术传达中,艺术的生命力是由艺术作品与读者间的情感共鸣、认识共鸣、体道共鸣等等而喷发出来的,而共鸣产生的基础,则是创作主体要有对集体经验的追问自觉。正如儒家有言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的“大人”。 “一”在中国哲学里有最高范畴“道”的意思,人与道合为“大”,大人就是指天人合一后的“大我”,也就是天、地、人三才中处于中界的“人”。而我所读到的这些诗集,莫说是与天、与地相合了,连中间的众生都没有想过,一篇一篇复一篇,沉迷于“小我”的个人情感自怜自衷和自叹,或者就是掉入一个自然环境中的自我陶醉。这种过于“小我”的艺术眼界,看似有人,其实又是没人的。而好的诗歌看似无人,却是有“大人”在的,比如“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两句话看似无人,却写出了一种达济天下的情怀,这种情怀的背后站一个群体——也就是一切具有“达济天下情怀”的仁人志士,这种写法属于典型的以情达理再牵人。再比如 “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看似在写“小我”,可诗句传达出的那种“不屈权势的清高和骨气”,却牵出一大批的中国知识分子群体;再如“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看似无人,作者却通过对王谢两家的没落,通过比兴手法,在对世事、命运的叹息中,写出了一个又一个从鼎盛到没落的家族,以及他们的命运……意境说的主倡者王国维曾在《人间词话》中提到两个重要概念“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从“有我之境”到“无我之境”其实就是从艺术的生发到艺术营造过程的提炼自觉,将个体体认向纯粹认识的理性转化,从而将“有我”扩变成“无我”。而“无我”实际上并不是个体的“小我”消失了,而是升为了“大我”,将“小我”提升为“大我”的过程实则就是打量和寻找群体的过程,也只有具备了这种提炼“大我”的自觉意识,方可达到大画家石涛所云的境界:“天地氤氲秀结,四时朝暮垂垂,透过鸿蒙之理,堪留百代之奇。”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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