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4年2月19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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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纺车
■梁发占

  散文

  我的儿童时代是伴着奶奶纺车的嘤嘤声度过的,时至今日,耳畔仿佛仍然响着纺车发出的像蜜蜂一样的嘤嘤声。 

  我的奶奶是位勤劳朴实,肯吃苦,能耐劳,待人宽宏大量、诚实善良的农家妇女。她一生饱受了旧社会的苦,直到1973年去世时,穿的仍是自己织的粗布衣裳。 

  从我记事起,最常听到的就是那纺车的嘤嘤声,奶奶每天起早搭晚,甚至是彻夜不眠,不停地纺线。虽然奶奶离开我已经四十多年了,但我对奶奶纺线的姿态仍能清晰地记起,她辛勤劳作的情景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那微驼的身影也常在眼前闪现。 

  纺线织布是旧时流传下来的古老而传统的工艺,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才逐渐从人们的视线里淡出。我已是耄耋之年的人了,对纺车是记忆犹新的。 

  奶奶用过的一架纺车是从我记事起就很破旧的纺车,是发黄水前留下来的,因年代久了,部分器件木料已经糟了,几根木翅有的已经断裂,绑着个木片继续使用,摇把的轴已经磨细了,轴筒已被磨得很大,摇时就有些晃荡。纺车轮子带动锭子的线是弦绳,尽管很结实,但用得时间长了也会断,经常是磨断了接一下再用,实在不行了才更换新的。线是在锭子上绾绕起来带动锭子转的,锭子与固定它的铁条钩磨损得也很厉害,铁条钩磨断了再更换,而一根锭子能用好几年。 

  奶奶晚上纺线时点一盏黄豆粒大的煤油灯照明。她坐在一个用玉米棒皮或高粱叶拧成的圆形垫子上,上面再垫衬块旧衣或破布。线均匀地从她轻轻捏着棉花条的左手指中慢慢地抽出,随着纺车的摇动,渐渐拉长,直到胳膊完全伸直,再用左手无名指挑起线,向上绕缠到锭子上。纺出的线穗子十分干净好看,上头平面,中间大,越往下越尖,像个青白萝卜。 

  奶奶纺线织布直到人生晚年。上世纪七十年代,她老人家已八十多岁,每天还是纺线不辍,除给全家人做吃做穿外,大部分时间是坐着纺线。特别是晚上,夜深人静了,她的纺车仍嘤嘤作响。我清楚地记得,奶奶纺线经常是通宵达旦,彻夜不眠。困了,就地打一会儿盹。冬天冷了,腿上就盖一件旧棉衣,仍是少知疲倦地纺啊、纺啊!家人劝她躺床上休息,她说:“纺线如抽丝,慢得很,白天忙这忙那,时间少,夜里时间长,还是晚上出活儿……” 

  就这样,日复一日,寒来暑往,奶奶用她勤劳的双手,纺出的线织成花色各异的粗布,供全家人做衣缝被。纺车伴她度过了一生,这是我永远难以忘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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