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看不惯大妞,粗俗,说话声音大,不注重仪容仪表,长得又是五大三粗的,身上永远一股葱花味。这也难怪,大妞本来就是在街角卖葱花饼的。
同样,大妞也看不惯二妞。好装,喜欢打扮,大冬天的穿个裙子,不冷吗?你上学的学费就是我卖葱花饼挣的钱。你看不起我大妞没有关系,我卖我的葱花饼,你做你的公务员。
可是,你总该回来看看娘吧!
娘病了,病得很重。“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娘今年八十四,看样子,娘很难闯过这一关了。大妞不再去卖葱花饼,整天待在家里陪娘。街坊邻居来看娘;街道办的人来看娘;县里也派人来看娘;一些大妞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过的人也来看娘。娘曾经是劳模,也做过很多好事。
二妞还是没有回来!
大妞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二妞说她很忙,忙着陪领导去视察工作,忙着开会调研写总结写报告还要学文件,好像这个地球离了她就不能转动了。还有,在电话里,二妞很严厉地对大妞说,以后别叫我二妞了,二妞二妞难听死了,以后叫我王诗涵,我叫王诗涵。
大妞和王诗涵,一听这两个名字,就能想到二人的差别。以前大妞和二妞没有差别,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学习好,只不过大妞比二妞身材大一号。可是,娘穷,两个人无法同时上学。娘就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谁去上学。二妞很幸运。上过大学,长得漂亮又会打扮,考上了公务员,交了个帅气有钱的男友,二妞与这个家渐行渐远,远到只留一个名字漂浮在这个家中。
二妞变成了王诗涵,大妞还是那个大妞。
或许这个家就不应该出现在王诗涵的生活中,王诗涵的生活是一副多彩的图画,这个家就是一个黑点点,黑点点出现在图画上,会毁掉这副图画的。
二妞,噢不,是王诗涵,最终还是回来了。是在娘下葬后的第三天,也不算晚,是吧?
回来在娘的坟上哭了好久好久,哭的王大娘李大爷心里也酸酸的。
大妞、二妞和娘原来是一个家,现在娘走了,一个家就变成了两个家。大妞还是要到街角去卖葱花饼,王诗涵继续陪领导视察工作,开会调研写总结写报告学文件。
再把娘的遗产一分,或许大妞和王诗涵的生活就再无交集了。
娘的遗产并不多,就这几间破房子,还有一大摞政府发给娘的奖状和荣誉证书。娘那个时代,只有精神奖励。物质奖励也有几件:带着“奖”的茶缸和脸盆。
分遗产的时候,王大娘李大爷好多邻居都来了。不是来看热闹的,是真心来帮忙的。
“大妞的日子不好过,房子和家里的一切都归大妞,我什么都不要。”王诗涵大度地说。
公务员就是明白事理,就是有素质知道体谅人。这房子虽然破点儿,但是在闹市区,值很多钱。
大妞似乎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对妹妹的大方没有任何的表示,看着娘的遗像默默地流泪。
“我只要那个小木盒。”王诗涵又坚定地说。
“不行,那不行!”大妞听了这句话,回过神儿来,大声说。
娘生前有个小木盒,从来不让人看,连摸一下都不让。睡觉时放在枕头下,出门时把它放到包里随身带着。娘是个劳模,说不定是以前政府奖励的什么东西呢,或者是娘的祖传宝贝。
总而言之,那木盒肯定珍贵,不然娘不会是那个样子的。
二妞不傻,房子是值钱,可那木盒同样珍贵。
二妞知道自己肯定能得到那个木盒,大妞拗不过自己,只要是自己坚持要的东西,到最后大妞总会让给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这次也没有例外,二妞坚持要,大妞最后妥协了。娘死了,大妞不想让外人看到姐妹俩因财产起纠纷。娘临死前还对自己说过,凡事要让着二妞。
“大妞,那木盒里有什么呀,二妞非要不可?”二妞走后,王大娘问。
“唉,我曾无意间看到过,那是二妞的领养证,还有娘为了让二妞上学抓阄时故意弄假的那两个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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