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伟

　　趁小长假，我和8岁的儿子到万仙山一游。

　　5月1日清晨7点，我们的团队准时出发。按计划，到景区不影响吃午饭。看着同乘人个个满脸笑容，听着孩子们欢快的叽叽喳喳声，我们一路欢歌笑语，车厢里填满了愉快的空气。

　　车行到景区附近，速度慢了下来。我向窗外张望，一条车的长龙蜿蜒数公里，直达绿峰叠峦的山脚。我紧锁眉头，难道传说中的堵车就这样上演了？

　　“嗨，你看那辆小别克明知道过不去还要往前挤，有些人呀真是没素质！”我抬头看看前座的女士，她说出了我的心里话。那些不遵守秩序的司机确实不像话，而我却没有勇气说出口。我使劲点点头，以示赞同。

　　我们的车像蜗牛一样慢慢向前蠕动，时不时有车辆穿插到我们前面。

　　“现在真是个浮躁的社会，一些人到底是被钱烧的还是真不懂交通规则？车多、人多是一方面的原因，如果都按规矩依次通过，根本堵不了，不是路窄，我看纯属个人的心眼太窄！”前座女士又说。

　　“哗……”车厢里响起了掌声。

　　我突然对这位女士肃然起敬了。瘦俏的脸上镶嵌了一颗黑黑的美人痣，黄而密的短发巧妙地分散在双耳旁边，一身运动装把整个人装扮得既精神又阳光。

　　共同的遭遇拉近了我们彼此间的距离，孩子们利用这充足的时间嬉戏、玩耍；大人们对当下时事、节假日出游发表各自的看法。

　　时间就这样在人们的高谈阔论中慢慢逝去，不知不觉已是下午5点钟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咱导游在哪儿？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一个？”“也真是！”旁边有人附和着前座女士的话，车厢里乱哄哄一片。“我们大家要团结，共同维护我们的利益，路上耽误的时间旅行社要给我们补过来，说是两日游，今天我们在车上过了一天，怎么办？还有，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导游要来安慰一下我们才对，车堵人心更堵不是？”女士说。

　　说句心里话，面对这样一位弱小女性，我真愧为男人。平日里，我坚持读书，以身作则教育后代；谨慎处事，用诚心换真心，善待弱者；肯吃亏，愿吃亏，功利不争。可如今，当大家的权益受到损害时，我却明哲保身唯唯诺诺……

　　一脸歉意的小导游过来了，看着他无奈的表情大家也没有过多责备，他给出“尽量让大家玩好”的承诺，让躁动的我们获得些许安慰。

　　我们到农家宾馆时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大家草草吃完不知是午餐抑或是晚餐后，便各自睡去了。

　　万仙山的清晨是多么美呀！举目远望，层峦叠嶂，袅袅上升的缕缕白烟从林间向山顶蔓延，云雾缭绕映衬在青山碧水之间，让你在朦胧中如入人间仙境。我想万仙山的命名应该由此而来吧。

　　小导游确也敬业，他把本属于两天才能游完的行程浓缩为一天，而且时间安排得还那样紧凑——凌晨5点，我们出发到黑龙谭景区，溪水清澈，林密叶茂，虽让人流连忘返，因时间有限，7点钟我们准时回到在南坪村下榻的宾馆；吃罢早饭，我们从南坪停车场排队坐车前往最后景点——郭亮村，观赏“绝壁长廊”、探访郭亮影视基地；下午3点钟前从郭亮村排队坐车到南坪停车场，吃罢午饭返程，结束愉快之旅。

　　看似周到的计划，却被汹涌的人流冲得七零八落。因我们是自由活动，所以回南坪的时间各不相同。我是在儿子吵闹下才决定提前排队坐车回南坪村的。

　　当我们站在长长的队伍中间排队坐车时，我猛然发现我应该感激儿子的吵闹了——黑压压的人群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因人多车少，前面的队伍似走还停，但后面的人流却如汹涌的潮水。

　　烈日炎炎，儿子有几次想挤出人群去透气，被我拦下。我知道此时一旦离开，没有几个小时是很难再排到这个位置的。

　　我们终于排到了护栏内，后面拥挤不堪，有人插队被工作人员拦下，但仍不能杜绝；有人嚷嚷，有人谩骂，有人试图效仿，有人出面制止，结果出现了游客之间的相互摩擦与厮打，场面一度失控。我暗暗窃喜，因为下一辆车过来我就能顺利坐上了。

　　来车刚停稳，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瘦小而敏捷的身影，从前方护栏下面钻了进去。

　　“插队！插队！”人群中传出怒吼，这时从护栏外窜出一妇女，上前抓住她，嘴里骂着脏话，并说：“老人小孩都在排队，谁不急着下山呀！”

　　那人被妇女抓出痕迹的脸扭向我的时候，我惊愕了——那不是坐在我前排的女士吗？

　　“误会了，她不是插队，我们是一起的，是儿他妈！”我大声呵斥那妇女。人群平静了许多，我拉了她坐上车，一路无语。身后还不时能听到人群高呼“按顺序排队”的声音……

　　我们吃罢饭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回程路上仍然演奏着来时的堵车交响乐，回到家已是第三日的上午了。

　　只是一路上车内死一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