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铁水牛
 
 
 
2015年10月2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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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欲坠
■葛有杰

  我把自行车放到车棚里,打开办公室的门,接杯热水刚准备喝,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局长打来的。按照惯例,局长这时打电话肯定是有紧急的事情安排。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是小葛呀,你上班还挺早的。你赶紧去天顺来大酒店三楼会议室,那里有个什么现场会,你替我参加。我昨晚喝高了,现在头还晕着呢,八点半的会,别迟到了,到那儿签我的名。”局长的酒气在电话里似乎都能闻得到。

  我一看表,八点十六了。局长呀局长,你让我去开会倒是早点儿说呀。我骑着自行车,拎着茶杯,往会场飞驰而去。

  好在天顺来大酒店离单位不算远,几分钟就到了。到了酒店门口,一个小保安把我拦住了:“你是干嘛的,骑个自行车瞎闯啥,市、县领导在这儿开会呢!闲杂人员不准进入!”那语气俨然他就是市县领导。

  “谁是闲杂人员,我来开会的,我是XX局长兼党委书记。”

  “哦,局长,你快进去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您的自行车放在东北角,小心,别碰着其他局长的车。”

  站在门卫后面的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笑了。他们有些面生,估计是其他局长的司机吧。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守纪律,懂规矩,要做个清正廉洁的党员干部。按照职务的高低,一个领导接着一个领导讲话,这意义那方案的讲了一大堆。

  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局长拿着一张报纸兴冲冲地走进我们办公室,大声说:“小葛,快看,咱单位上报纸了,我上报了,头条!”办公室的人立刻围上去看。

  是当天日报,题目是《清正廉洁当如斯》,“XX局局长急急忙忙、满头大汗来开会,身边那辆有点破旧的自行车尤其引人注目。一个有几百人的大单位的领导竟然骑着自行车来开会。什么是清正廉洁?这就是。他是这次会议唯一一个骑自行车参会的领导,这样的领导即使在全市也很少见。更令我们记者动容的是局长的茶杯。我们查了查那款杯子的价格,七块八角,而其他领导的杯子都在百元以上……这是不是偶然?我们询问了酒店的保安,保安反映‘他是哪个单位的领导俺不晓得,但我经常看到他骑着自行车拎着茶杯来开会’”。

  原来,门口那几个年轻人是来暗访的记者,无意间我替局长树立了个“先进”的典型。

  “小葛,你为咱单位争了光,单位不会亏待你,以后一定会重用你的,放心吧,先奖励你一个茶杯,把你那个七块八角的杯子扔掉吧。”局长心情很好。

  我心情自然也很好,替局长开了次会,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局长说了,要重用我,怎么重用?难道副局长的位子……

  又过了几天,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局长突然给我打电话:“小葛,你那个七块八角的茶杯呢?”“扔了。”“赶紧再去买一个!”“局长,我那是在网上买的,现在我上哪儿买这样的杯子去?”“赶紧把你的破自行车推过来,我学一下。”“你骑自行车干嘛?”“都是你干的好事,我是先进典型了,市里电视台要给我做个专访,拍个纪录片,副县长陪同来的,十五分钟后就到了。我二十多年都没有骑车了,哪里会骑车呀,这次麻烦了!”

  我把自行车交给局长,看到局长拖着他那肥胖的身体上了自行车,歪歪扭扭,偏离了方向,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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