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小区里放露天电影。对我来说,与其说看电影,倒不如说帮我梳理有关电影的记忆。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没什么娱乐项目,劳作之余偶尔看一场电影是很幸福的事。每当电影队来的时候,小孩子们都跑到很远的地方迎接,前簇后拥地问什么电影、好看不好看、枪打武打,放电影的人毫不含糊地回答枪打武打带爱情,但凡这样的电影绝对是好电影,不吃晚饭也要看。就地取材,电影布扯于两树之间。扯影布时,放映员会在众多小孩中挑选麻利的上树挂绳,被选中的小孩会感觉无比自豪,迅速地爬到树上完成任务。落黑,电影上演,放映员开始报幕:“广大社员同志们,电影已经开演了,还在路上的走快点儿,没有吃过晚饭的也不要吃了,来晚了电影就没有了。”每逢放电影,大队干部总要借机给社员开会:“趁换片子的空儿,我简单说几句,不耽误大家看电影……”简单几句话,说起来总是没完没了,惹得小孩子们提意见:“别咋呼了!看电影哩!”那时候,《少林寺》《武当》《木棉袈裟》《小兵张嘎》《屠夫状元》等都是看了又看的电影。
记得有一次看《画皮》,没看之前,都说这是一个恐怖片,看了以后睡不着觉。那时候,电影片子很少,一般是两个村同时演一部电影,需要相互转片子。转片子的人刚看过《画皮》,他越想越害怕,走桥上时,顺手把片子扔到了河里,害得放映员又组织几个大胆的到河里捞出来,然后一遍一遍地擦拭。放映员擦片子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斜坡上睡着了,等我醒来时电影已经散场。第二天,很多小孩儿都在谈看完《画皮》之后如何睡不着的时候,我只好说没看就睡着了。
为了看一场电影,小孩子会结伙步行十几里到别的村子去。由于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哪个村会放电影,每到晚上我们都会站在村口侧耳倾听,听发电机的声音。特别是冬天,夜很长很静,如果哪个方向有发电机声响,则表示一定是放电影的,我们就会朝着那个方向奔跑,有时候等找到放电影的地方,影布上已经显示“剧终”二字。即便如此,也算是看了一场电影,我们相互追逐而归,跑到家浑身暖和和的,美美地一觉到天亮。
初中的时候,我们那里特别流行“请电影”,不论是生小孩,还是生牛犊子,都会放一场电影以示庆祝。电影开演时,放映员都会用话筒说:“喂!喂!张三家生个胖小子,也不请大家喝喜酒了,专门请一场电影,老少爷们儿乐和乐和。”全村人都来看电影,一是祝贺,二是娱乐。初中二年级时,班里一个女生对我们说她家当晚请电影,邀请我们都去看。一位男同学随口就问:“你家因为啥请电影,是不是牛犊子生了?”女同学非常生气地说:“俺又有个小兄弟。”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大学期间,学校每周五晚上放露天电影,每当放电影时,有女朋友的,抑或孤家寡人,都会在那里度过美好的夜晚。我们班一个同学投女朋友所好,逢场必陪女友观看,而且提前到背面占位儿。很多人不解他为何在背面占位儿,同学解释说,背面人少,不挤,还能练习反着认字。功夫不负有心人,露天电影里演绎着他们的爱情故事,最终,他们俩走进婚姻的殿堂。2001年大学毕业时,领导请我们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奥斯卡电影院看《珍珠港》,票价每人25元。看完电影后,我们几个同时感慨:领导真大方,一张票25块,4个人100块,奥斯卡的电影不是一般人看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电视、DVD、网络上都可以看电影了,即使在农村,放电影时也不像原来那样人山人海了。在城市,高昂的电影票价阻止了一大部分人看电影的热情,即便所谓的大片,通过网络也都能下载观看,还有盗版光碟的盛行,这些因素逐渐让看电影成为一种浪漫但奢侈的事。就我而言,曾经的电影迷也已沦落到非赠票不进电影院的地步。
露天电影,一个时代的美好记忆!
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