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旦刚过后的那几天异常温暖，为了把家里小院收拾得更美观，赋闲在家的我便自己动手，小兴土木。

　　母亲也是兴趣盎然，每天像个孩子似的来回十几趟在旁边观摩。我虽百般劝说，仍阻挡不住老人家参与互动的热情。

　　忙碌了四天，总算完美收官，恰巧一场寒流突然来袭，我决定在家躺床上看电影、玩电脑，好好休息。感觉母亲也许是因前两天比较兴奋，身体有些透支，再加上天冷不愿起床，饮食虽不如从前，但并没在意。没承想，两天后，竟不能起身，只能以流食充饥。

　　母亲病重期间神智一直都很清醒，表情也很乐观，只是在语言表达方面越来越弱，直至口不能言，气若游丝，只能以手势示之。

　　外面天气寒冷，房间内温度适中。也许是因体力不济，母亲呼吸不畅，用鼻呼吸已显吃力，常常口鼻互用。这样也便造成喉与舌的非正常干燥，喝水的频率也就相应跟用口呼吸的时间长短成正比。

　　在亲人都还没赶回的日子，我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不敢离开半步。起初她每隔十分钟就会向我示意喝水喝奶，隔段时间还要为她清理凝结很厚的舌苔。

　　在经历了漫长而紧张的两天三夜后，我已困顿不堪。而母亲示意喝水的频率也呈明显下降趋势，每次我主动喂她时，她均微笑着摆手，并示意我走开。

　　那时，我就很乐观地想，母亲的身体应该已经有所好转了。

　　直至有次喂她喝过奶之后，她竟把我强行推开，并做着我看不懂的手势，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我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在经过几次漫无边际的愚笨猜测之后，母亲苦笑并很费力地拉着我的手，指着房间内我休息的行军床，将合十后的双手平放在自己枕边。

　　我下意识地猜：“睡觉？让我？”

　　那时，我就看到了她脸上流露出重病之时最难得的笑容。

　　我回转身的同时，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因为在那时我才终于知道母亲把我支开，并不是不想喝水、不愿喝水，她尽量让自己减少喝水的理由竟是心疼她已经熬了多日的儿子。

　　在身心经受重大病痛折磨的同时，还能为别人着想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