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春天,母亲总爱去田野里采摘马齿苋,把根去掉,茎叶洗净后放开水中焯一下,捞出后再用清水洗净黏液,切成小段,然后拌入细盐、白醋、芝麻、酱油、麻油、大蒜泥,吃时感觉非常清淡爽口。
关于马齿苋,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远古时代,天上共有十个太阳,力大无比的后羿张弓搭箭一口气射落九个。当他准备射最后一个的时候,太阳四处躲藏,慌慌张张地钻到马齿苋的身下。善良的马齿苋心生怜悯,用茎叶护住太阳,才没让后羿找到。当躲过一劫的这个太阳重回天上后,为了感激马齿苋的救命之恩,便从此不用强光照射它,但马齿苋那宽大的叶子却从此变成小小的叶子,因为那是让后羿用刀给砍坏了的缘故。
马齿苋,故乡人称之为“蚂蚁菜”,也叫它“长命草”、“长寿菜”,是豫东一种最常见的野菜。它的生命力之顽强,超出其他任何草本植物。太阳光越强烈,天气越晴热,马齿苋越是生长得生机勃勃,肥肥嫩嫩,青翠可爱。
“苦苣刺如针,马齿叶亦繁。青青嘉蔬色,埋没在中园。”唐代诗人杜甫在《园官送菜》诗中,就明确表达了对马齿苋的喜爱;“马齿任藏汞冷,鸿头自胜硫温。”南宋诗人范成大在《初秋闲记园池草木》中解答了马齿苋的相关药理;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草木》中也表达了对马齿苋的怀念。
母亲读书少,或许不知道杜甫、范成大、汪曾祺,也没闲工夫理会那文绉绉的关于马齿苋的古诗,但是对平常日子的理解远远高于那些文人。“夏天的草,冬天的宝。”母亲常说。每年的盛夏时节,母亲都要挎个篮子从田野中采摘一些马齿苋回家。拌上草木灰,使劲将马齿苋搓揉出汁来,再放在太阳底下长时间地晾晒,因为新鲜的马齿苋水分多,微微带点酸涩,不好吃。
经过这么一番特殊的脱水处理,新鲜的马齿苋就变成干菜,到冬天时拿出来做干菜包子,或者加上几片腊肉蒸着吃。小时候,母亲总是连哄带劝地说:“吃点蚂蚁菜,年年保平安。”其实,用不着母亲怎样劝,这样的马齿苋,不仅不难吃,还感觉特别香,别有一番风味呢!
每到马齿苋成熟的季节,我总是想念在乡下的母亲。有时去郊外采些,有时到菜市场买点,或拌或炒。马齿苋的味道,其实是家乡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更是亲情的味道。